“不可!”她在心中对自己道,遂向那船主一拱手,道:“不必了!多谢兄台,就此别过!”说完跳下船,向着岸边的另一边跑去。

那船主急得大叫一声:“喂——”

可是她完全向没有听见,他也只得叹口气,马上又将船向河中心划去——若是因此给更始的士兵当探子抓住,只怕小命不保!

阴丽华飞快的向岸上的一片树林中跑去,希望能摆脱掉更始集团安排在孟津渡口的士兵。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跑得哪里有那些当兵的男人快?不一会就听到身后满是追兵的脚步,令她心急如焚,一步没有踏稳,都摔倒在地。

脚踝处钻心的疼痛,让她一时间都站不稳了,在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这次死定了!”

然,当她拖着痛脚躲到一课大树后时,才发现那些追兵并没有跟上来,微感奇怪,但总算是安下心来。

等得片刻,感觉脚踝处的疼痛似乎缓和了不少,才慢慢蹒跚而出,见那四周空无一人,便知自己是真逃过了这一劫难。

阴丽华艰难地向城边上走去,如今这洛阳城中还是朱鮪的天下,城外大部分地方已经给冯异的兵包围起来了。现在朱鮪死守城门,冯异也攻不进去,大家僵持不下。可是她所到之处,百姓都是同声期盼着刘秀的到来,希望能早早结束更始集团的统治,过上安稳的日子。

阴丽华想到若是能早一日将《赤伏符》送去给刘秀,那么他便有了称帝的依据,脱离更始朝廷自行登基顺理成章。可是那书上关于邓奉的一句“反于南阳,卒年二十二”,让她的心里始终是放不下——她怎可为了刘秀,而至邓奉的生死于不顾?——她做不到!

回洛阳后,这边的方言比河北好懂多了。她也听闻了不少这天下间局势的变化,百姓尚在水深火热当中,自己身负重任,断不该为了儿女私情纠结。

在河南这边的路自然比较熟悉,但是她由于脚踝处受伤,行动不便,因此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待赶到南阳蔡少公府上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来到府上一问,才知蔡少公竟是出门远游了,不但自己带着家眷全全出动,更是连府中的家丁也全给打发了出去,唯留下两个看门的老者。

阴丽华大失所望——她千里迢迢前来想求一解,却是连对方的面也没有遇到。忙向那守门的老者道:“那蔡少公什么时候会回?我找他有要事,很急很急的!”

那老者不耐烦地道:“找他的人都是有要事,不止你一个!”

阴丽华急道:“我要问的这件事情关乎天下民生,问的乃是帝王前程,并且想请他为我的一个朋友化解一句谶语。”

那老者更是不耐烦了:“来找我们老爷的都是问前程求凶吉的,他便是不想再过问太多这些凡尘俗事,并且也不能再过多泄露天机了。你可知道,我们家少爷,今年开春便是死了,老爷说正是自己泄露了太多天机,才惹得老天爷降罪,让他后继无人断子绝孙。”见阴丽华一呆,他又解释道:“我们老爷一生钻研谶学,为太多人指点迷津,直到五十岁上才得一子。而这少爷生下来便是体弱多病,幸得当年神医涪翁救命,方才保住性命活到了二十岁。去年刚刚娶妻,哪知连孩子也没有怀上,今天过了新春便是突发疾病而亡。我们老爷道这是自己泄露了太多天机,老天爷也要惩罚他,因此不再为人卜问前程。待少爷下葬后,他就将家仆通通赶走,自己和夫人还有几个贴身丫鬟侍从云游四海去了。至于何时会回,那可就不知道了。”说完不再理会阴丽华,自顾自地进门去了。

阴丽华心一凉,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头脑发晕。

那老者回身见状,道:“怎么又这样,一个个都是这样。”叹一声,过来将她扶起,道:“你赶了很久的路吧,进来歇息歇息吧。你若真是非要见我们老爷,大可等着我们府里另一个公子一起去。”

阴丽华一愣,那老者继续道:“他也是前几日来找我们老爷问天下大势的,无奈那时候老爷早已经走了。这小伙子在来的路上给官兵打伤,我瞧他可怜,因此留他住下。让他养好伤再离去。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非要见面请教我们老爷不可,你若是和他一样,大可等他好了,结伴同行,去找我们老爷。”

阴丽华心中疑惑——可是什么人也如自己一般急着见涪翁呢?

当她由那老者扶着进入府里大堂时,便是惊喜得要跳起来,大叫一声:“强哥——”就奔上前去,将手搭在强华的肩上蹦起来。

强华却是给她吓到了——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怎么会对自己这样亲热?然,当他慢慢看清那满面的尘埃下是阴丽华那张熟悉的俏脸时,也是惊得大叫:“阴丽华——原来是你呀!丽华妹子——”说着哈哈大笑,这一激动,身上的伤又痛起来,便是“哎呦,哎呦”地叫唤。

丽华忙扶住他,关切地道:“强哥,你怎么样了?”

强华道:“我没事,就是前几日从洛阳出来,正巧碰上了冯异和朱鮪的士兵开战。我本是过路,哪知道到刀剑不长眼呀,这不,我就受伤了。不过还好啦,幸好我跑得快,给砍了两刀,但是无大碍,性命算是保住了。”他说得轻描淡写,阴丽华却是听得惊心动魄。

后方,那老者道:“不想你们竟是熟人,这可太好了。你们若是真要找蔡少公,等这公子的伤完全康复后,大可自行结伴前去找寻。”说完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