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接过,惭愧道:“我却没有准备什么送子陵兄与芸儿姑娘的。”

芸儿笑道:“你能让子陵愿意娶我,便是给我最好的礼了。”

严光深情望她一眼,道:“子陵也是。”

丽华瞧着他们眉眼间顾盼生情,纵使是知道将来的日子前路崎岖也这样义无反顾。想着从前阴识若也能为了情不去在乎世俗的眼光,那自己也是愿意抛开荣华富贵,与他结伴天涯的。可是,她却没有芸儿这样的命……

送别了严光与芸儿,丽华每每回想起他们在夕阳下拉长远去的身影,总忍不住出神吟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她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刚刚才与严光结交,就这么看着他离开,多少会有失落。而想着他为了自己的爱人放弃功名利禄,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整个太学里都知道严光为了个风尘女子放弃学业,带着她远走天涯了。大家的话里是说不尽的诋毁嘲弄,邓禹和刘秀看她精神不好,都不去惹她。邓禹见她伤神,问刘秀道:“丽华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严光吧?”他自从和丽华吵架,两人还没有说过话。刘秀耸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子陵不都带着他爱的人走了吗?”显然他是不信的。

丽华闲得无聊,下了课便在寝室里弹奏严光送他的曲谱,刘秀有时会来听,他的声线很好,也爱唱歌,便会和着筝声哼上两句。有时记不清词,唱错了,丽华便笑他,和他一起唱。这样美妙的时光就像一支乐曲,引人陶醉,只谈风雅,无关风月。

刘秀陪着丽华,好几日都没有出门摆摊,天天是朱佑在集市守着,他难免有怨言。丽华知道后,向刘秀道:“不如今天我陪文叔哥一起去摆摊吧?好久没有出太学了,都忘了长安的热闹了。”

刘秀呵呵一笑:“求之不得,等赚了钱,我带你去醉仙楼宵夜。”

两人嘻嘻哈哈拿了药丸出门,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长安街头的夜市刚刚登场。摆摊的人们开始将货物码好,刘秀和丽华也将药丸放在前方的竹案上,自己则坐在后边吆喝起来。

忽然一个小个子青年领着个虬髯大汉至此,道:“大哥,就是这。昨天买回去给老太爷治风寒的药丸,就是这买的。不过昨天那买药的是另一人,和他们是一伙的。”他话才落音,那虬髯汉子飞起一脚将踢刘秀他们的竹案踢翻,喝道:“你奶奶的,敢在老子的地盘卖假药。”

刘秀忙挡到丽华前边,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讲,就这样掀了我们的摊子,旁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说着左右一看,果然很多路人都驻足围观,一旁有几个同是太学摆摊的同学也凑了过来。

那虬髯大汉将一块粗布包着的几枚药丸向众人一扬,道:“昨天我兄弟在他们这买的风寒药丸,拿回家给我老爹一吃,今天他就一命呜呼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害人命的假药?”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是这一带专收保护费的一地痞,大家心里不信他嘴上却不敢说,都含糊着默不作声。那地痞得意一冷笑,又向刘秀道:“现今你们害死了我爹,快快赔钱才是!”

刘秀道:“大哥你确定你的父亲是吃了我们的药才病死的吗?会不会是其他原因,还是请个郎中查明下的好。”

那地痞道:“别废话了,你们的药吃死了人,想不了了之吗?门都没有,也不打听打听我王麻是什么人!”旁边那小弟跟着道:“我大哥现在是在新晋长安令大人王盛手下做事,很得王大人赏识的……”

丽华道:“谁知道你们不是来讹钱的,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手上的药是在我这买的?”

“他的药的确是我们摊子上的,”朱佑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刚才有人见状去太学通知了他,他急忙赶了过来。瞧着那两个人,又道:“不过你这药不是你小弟买的,而是他硬从我这拿去的。昨天我还问了他病人的状况,令尊是久病体虚加上年纪大了,实在是不适合我这种药性猛烈的风寒药。我让你家小弟去请个郎中给他看看,他却道我小气,拿了我的药丸就跑。现下吃出问题了,实在与我们无关。”

周围人立刻唏嘘起来,那王麻面上难堪,瞪了自己小弟一眼,又向朱佑狠狠的道:“不论如何,人是吃了你们的药死的,你们就得赔钱!”

丽华气不过,冲上前道:“明明是你们自己贪小便宜,老爹有病不去请郎中,跑到我们这药摊子上抢了药回去吃。现在吃出了问题,又来闹事,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啊!”

那王麻被她一顿抢白,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药丸向地下一掷,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像她划来。丽华哪里见过这阵势,人都傻了,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