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休息了一日,便去上学,发现严光的脸上一块块乌青,连邓禹也是受伤不轻,便知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打了一架。严光瞧着她笑了笑,邓禹却是哀怨地望了她一眼便扭过头,让丽华哭笑不得。

课后,严光给了个眼色,丽华便悄悄跟着他到了桂花林。

严光向她郑重行一礼:“邓禹和刘秀似乎都不怎么喜欢我和你接近,子陵叫你到这里是为道别。明日我便会退学,今日一别,以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啦。”

丽华吃惊道:“可是邓禹他们找你麻烦,逼得你呆不下去了。你放心,我找他们算账。”

严光呵呵一笑:“天下还没有人能逼迫子陵低头,是我自己不想再待在这啦。不过,这也要谢谢阴华小兄弟你。”

丽华诧异,严光又道:“你还记得那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路上,你都说了些什么吗?”

丽华摇头,他接着道:“你喝醉了,大喊大叫,你问我——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你说最快乐的事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不去在乎对方是谁,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抛开一切世俗名利,能永远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你还说……”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丽华惊异道:“什么?”

严光一展笑容:“说你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伤心,说你爱的人和别人成亲了。”

丽华急促道:“那我可还说了什么?”

严光摇摇头,“你醉的厉害,这几句也是你反复叫嚷,我才听清楚的。”

丽华看他似乎仍不知自己是女子,估计那晚醉话里是没有穿帮的,他以为自己是痛失了心爱的女人所以伤心。遂道:“那这样便让你弃学了么?”

严光神色肃然:“我看你因为不能和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而不觉快乐,便想到自己和芸儿。”丽华一怔,那日她也感觉出严光与芸儿之间似有情愫。严光续道:“她与我同我和你一样,也是结识于音律,两年前一次我与同学去春风巷,当时的我也和你一样,不屑去这种地方,只是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就这样认识了刚刚出道的芸儿,那天她的歌声打动了我,我也不禁主动抚筝。就这样我们相识了,我能感觉出她对我的情意,她也能感觉到我的爱意,可是我们彼此却不敢表露。她虽不卖身,却也是艺妓,我好歹是一读书人,怎能娶个风尘女子?就这样,我常常去春风巷看她,与她奏乐饮酒,畅谈天地。很多时候,我都想就这么和她在一起,却怕将来有负于她,不敢行动。那晚你问我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我便想到了是和她在一起。你说你的那个她,因为不能抛开世俗门楣和你在一起,就像现在我和芸儿一样。只是有负于人的是我,看着你黯然神伤的样子,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了。人生苦短,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快活就好了,管他人高兴作甚?”

丽华也为他高兴,道:“那明日你便和她一起走吗?”

严光道:“可没有这么快,我明日还要先回家乡筹为芸儿赎身的钱,鸨母看她情愿一死总不肯卖身,也愿意放了她去。只是赎金不少,我回家也要好一番筹集。”

丽华道:“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为你们高兴。”

严光道:“阴华小兄弟,事以过往,将来你必定还会遇到佳人,也不要再想那姑娘了。”

丽华呵呵一笑,又与他絮叨几句,约了等他为芸儿赎身后为他们饯行,才分别离开。

十天后,严光带着芸儿在醉仙楼与丽华吃饭。严光敬她一杯,她也回抿一口。芸儿也跟着敬她,道:“芸儿真是要好好谢谢阴公子,没有你的一番金玉良言,子陵怎会醍醐灌顶,抛却世俗的纷扰,决心与我在一起。芸儿在此敬公子!”说着仰头喝尽。

丽华跟着要回敬,严光阻止道:“你还是不要喝了,一会醉了,我可不敢再送你。你看我这邓禹给打的伤还没有好呢!”说着哈哈一笑。

丽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与我是表亲,平时对我照顾得多,得罪之处还望子陵兄见谅。”

严光呵呵一笑:“我与邓禹本无过节,那日他不过是误解子陵带你混迹于烟花地,都是误会,何以见谅。”说着,从随身行礼中掏出一卷竹简来,道:“临别没有什么贵重之物相赠,这是子陵自己编的一支曲子,送与阴华兄弟,望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