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年长那个瞧着紫依作为难状。鹊儿明白了,冷笑道:“云顶峰上唯一能下山的除了脚下这条道,就是悬崖了,她总不至于跳崖吧?”转身跟上,把两道姑撂在后方。

她们两人一商量,也觉得还是守在这路口等最合适。

峰上三间木屋一字排开,前方是个小小的院落,左手边的亭子正好对着下山的小路。院前便是巍峨的高山,云雾缭绕,有如蓬莱仙境,紫依不觉看呆了。

阴小姐道:“好看吗?我初来的时候也是极喜欢这景色的,只是后来看多了。三年如一日,每时每刻眼里看到的都是这些山,也就厌了,倒不如有个人陪我说话话快活了。”说着又捂着心口咳起来,鹊儿忙将一旁的锦缎披风给她披上,道:“起风了,小姐还是回屋里吧。”

阴小姐看紫依一眼,“杨姑娘可愿进屋一坐?”

她面色苍白,两腮消瘦,眼睛却是有神。可以看出若不是病了,实是个美人儿。

紫依点头应诺,跟着进去了。屋里陈设简单,有一股浓浓的药味,闻着都让人喉头发苦,紫依缩了缩鼻子。

阴小姐道:“里面气味很难闻吧?我有时也受不了,就出去透透气。只是我身体弱,一到这样的初秋,才一点晚风,就又咳了起来。观里的人若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我在这养病。外人都怕我的病会传染,不敢接近。只是难为了鹊儿,在这陪了我三年。”

“小姐,”鹊儿打断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多愁善感?大公子说了,再过个大半月,你就能喝她的血了,病就能好了。”

这本是实情,可这样当面说出,紫依却是心里一紧,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想到过不久就要割腕取血,不禁害怕。

阴小姐也看出来了,面露愧疚朝紫依道:“对不住你了。”

紫依摇头:“不关你的事,都是我自己闯的祸。我做错了事,自然要负责。再说王道长也说了,只要我能割腕取血为你治病,他是不会害我性命的。”其实她自己也对王盛的话将信将疑,但看阴小姐对取自己血治病一事深感愧疚,便想出言安慰。

鹊儿却道:“她偷吃了小姐救命的药,自然得赔,小姐无需自责。”

阴小姐喝道:“放肆,怎可对客人如此无理!杨姑娘是我请上云顶峰的客人,休要再说这样的话。”

紫依惭愧之极,“你不要怪鹊儿,她说的没错。”

阴小姐拍拍她的手,道:“我十岁时突发怪病,身体孱弱咳嗽不止,看便新野也无人能医好。我母亲为了我的病眼睛都哭瞎了,后来得蔡少公指点,说归云观中的千年奇珍红玉龙灵芝可去病根,哥哥便带我来此求医问药。”转又道:“灵芝一事实属意外,杨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紫依肃然:“只要能治好阴小姐的病,不管是要放血还是割肉,紫依在所不辞!”

阴小姐心下感动,说不出话来。紫依也是感慨无限,虽然早知道是要割血为她治病的,但以前那都是被胁迫,现下对这个病重的女孩说不出的好感,只觉得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后她是只见第一个感到亲切的人,心中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救她的命!

阴小姐也觉与杨紫依惺惺相惜相见很晚,可那两道姑却上来云顶峰催促了。阴小姐无奈,送紫依至院门口,问:“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紫依道:“我姓杨,名紫依。”

阴小姐道:“我叫阴丽华,年方十四。”

紫依说:“我明年春天就十七了,大你两岁多。”

阴丽华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姐姐今天能来陪我说话,我很开心,姐姐以后还会来么?”她眼中恋恋不舍。

紫依点头应允,即随两道姑下山。

回房间后,紫依念叨着:“阴丽华,阴丽华,难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汉光武皇后!”转一想——看她身体那么弱,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便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