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虽然将她软禁,但饮食方面却是极为优待。每日三餐均是四菜一汤,鱼肉鲜蔬搭配合理。两餐间又配以果品牛乳,到了晚上还要奉上一盅燕窝或参汤。紫依自小没有吃过这么好,哪里习惯,那两道姑却是巴不得她不吃,看她剩下那些好东西,都端下去分而食之。久之,她干脆连味都不尝,直接吩咐她们吃了。观中伙食清淡,她们得了这么大便宜,对紫依便热乎起来。

这天,紫依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吹风,已经这样整整大半月了。坐得片刻,腿都麻了,便起来走动。她在前走着,两小道姑后头跟着。只要她不出观门不去那些重要的地方,她们还是由着她的。

沿着长廊转到后院,紫依看到一个人工小池塘,里面长有荷花,这季节花已略显凋零,叶子却仍是碧绿。走近见水中还有几尾锦鲤,显出一丝生机。她发现池塘后有一条小路,远远地通向山峰上一座小房子。房前依稀可见一所亭子,房子四周还被花草覆盖,在山上的薄雾间倒显得如梦似幻了。

紫依立刻就心动了,虽然通向山上的路很崎岖,可她很想去看看这所房子。

两个道姑将她拦下,道:“杨姑娘还是不要去那儿的好。”

紫依不解:“为什么?这儿也算是贵观的地方,我就是去看了也跑不出去的,有什么可担心?”

其中一人道:“姑娘有所不知,上边那云顶峰是阴大小姐的住处,师父平时也不让我们去打扰她休息的。”

“哦,”紫依略一思量,道:“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是我无意间吃了阴姑娘要救命的药,害她要多等四十于天才能驱病,得去当面向她赔个不是才好。”说着就往上冲,她自吃了那红玉龙灵芝,腿脚比快了不止一倍,一下就跑出十几米远。

两道姑忙发功追上去,挡她前方道:“杨姑娘,去不得。你不知道,那阴家小姐人是极好,可她的贴身丫鬟鹊儿却是牙尖嘴利。三年来,汤药饭菜衣服被褥稍有不如意便刁难我们,可你想想这山上是清修学道的地方,衣食用度又怎么会及她们府邸?她家小姐是拿的真金白银在我们观里养病,连师父也礼让三分,我们哪里敢惹?前些日子听说了你把红玉龙灵芝吃了,要害她们再在这山上多待两三月,她们小姐还没有说话,她就先发起牢骚来。”

“哟哟哟——还是清修学道的人,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一声娇笑,一个穿着水蓝色短襦,下着月白色长裙的俏丽女子提着竹篮盈盈从后方越过,越至她们前方的台阶上时,转身微微冷笑。

年长的道姑,红着脸道:“鹊儿姑娘,这是从哪里来?”

那个叫鹊儿的女子一挑眉,“你们今天中午的饭菜实在太差,小姐都没有吃几口,我只得自己到厨房做了银耳莲子羹。不过若不是这样,也听不到你们再背后嚼舌根子。”说话间,眼睛却是朝紫依上下打量。

紫依也在瞧她——十五六岁年纪,凤眼粉腮,说不上特别漂亮,也别有一种俏皮的韵味。虽是做下人打扮,可衣料却是极好,头上也装饰有银簪。

两道姑不由尴尬,讪笑着道:“姑娘忙着,我们就不打搅了。”拉一拉紫依,“杨姑娘,我们还是回去罢。”

那鹊儿一听“杨姑娘”三字,凤眼一瞪,飞快几步就挡住了紫依的路。冷然道:“原来你就是偷吃了红玉龙灵芝的女贼!”

她盛气凌人,紫依不觉后退一步,她又逼近道:“你可知道我们小姐被你害惨,她本来早就可以服用红玉龙灵芝解除体内胎毒,可是你把那东西全吃了,害我们小姐又要多受四十几日的苦。她发起病来浑身痛痒难当,整夜整夜的咳嗽,这几天连血都咳出来了。”

“鹊儿——不得无理!”一个赢弱的女声响起,又伴随着一阵咳嗽从山上方传来。

鹊儿急道:“小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到屋外来做什么?”

紫依与两道姑同时望向山道上方,只见一个白衣削肩的瘦弱女孩立于亭中。紫依大约知道是谁了,深深点头道:“阴姑娘!”

两道姑忙拉她,说:“阴姑娘还要休息呢,我们还是先告辞吧。”

阴姑娘道:“既然来了,就上来坐坐吧。”

鹊儿一跺脚,“小姐!”

阴姑娘道,“你带她上来吧,我这些年住这云顶峰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寂寞得很。有人想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我很喜欢呢。”

原来她一直坐在亭子里看书,从紫依一踏入这条小道,她就看见了的。

紫依很开心,说:“那我就来了。”即向上而行,那两道姑也欲跟着去,鹊儿手臂一拦,“你们就不用去了吧?平时你们不也都怕见我家小姐,送个饭都是放门口就跑,生怕把病传给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