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了这么大群军队,接下来就面临着要将兵员分配下去的问题。虽然队伍庞大,但是其中以吴汉和耿弇带来的幽州突骑最为强劲。领兵打仗的人,谁不想自己手下之士为劲旅?

可幽州突骑就那么多,不过两万几千人,哪里够分?而且这突骑中绝大部分还是吴汉带来的,当初他与耿弇在幽州征兵时,他所辖之郡县正好情况比较富余,拨过来的突骑就特别多。

吴汉这人号称“杀神”,上战场那是异常勇猛,而平时的相处中却是少言寡语。众将有心想从他手中匀些突骑过来,但又不敢开口。于是,大家伙就都在刘秀耳根子边上磨叽起来,这个也是隐隐表示希望能多分点幽州突骑,那个也是盼着能带领幽州突骑为刘秀开疆扩土。

刘秀笑曰:“诸位有心,何不向吴公明言?”

诸将想起吴汉平时的冷脸,心下有惧,皆道:“幽州突骑何等难得,他又如何舍得分与别人?”

然,吴汉却是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大家伙的想法,竟然主动找到刘秀,将幽州突骑的花名册奉上,道:“幽州突骑名册皆在此,吴汉不敢独吞,望明公斟酌分与众将。”

刘秀微有讶异,但很快就为他能顾全大局之心所感,笑着接受。

其他人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是跑了刘秀的营里,表示自己想多分点。刘秀嗔笑道:“先前你们不是还担心吴汉不给吗?这下倒是一个个都盼着多瓜分点他的突骑。”诸将大为惭愧。

数十万的大军中,幽州突骑也就二万多而已,要诸将照等级和战斗力做到严格的公平公正分配,刘秀于是一个个军营去询问士兵的意见。这一问,倒是问出了一个“大树将军”的名头——便是冯异。

原来,这些日子中,接连大战,休息时诸将一有空闲,便是聚在一起夸夸其淡,讲叙自己的战功,唯有冯异一人独坐其旁。而冯异对士兵礼贤下士,带领军队也是纪律严密,大家都很喜欢他。刘秀心中也对冯异好感大增——这小子原本是自己的主薄,直至信都起兵,才开始带兵。攻邯郸,他的功劳不小,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士兵心中也有这样好的形象,让刘秀颇为赏识。

士兵分配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完毕,由于刘秀按需分配公平公正的安排,每一个将领都很满意。

这时已近中秋,有消息传来——谢躬在邺城也是暗地里急召兵马,由刚至河边的几万人,迅速扩张至十几万。刘秀大惊,万万没有料到,这才一月不到,谢躬就羽翼已丰。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几十万的铜马大军,但是对于谢躬的崛起,刘秀还是很不安。

这时,又闻青犊、上江、大彤、铁胫、五幡等十余万众匪类在射犬附近活动,离刘秀现在的所在地并不远。而山阳地区也潜伏着一支尤来军,离谢躬的邺城也是相当的近。想及此,刘秀心生一计——欲以此次灭青犊匪类之际,一举将谢躬击毙。若是能最小的代价击破谢躬,将他的十几万军队据为己有,那才是最圆满的结局。

当下亲自前往内河,才知原来从前跟随刘演的岑彭竟在此为官。当年刘演曾于攻下宛城时,在绿林军将领的一片喊杀声中救下岑彭。后来刘演死,岑彭划归朱鮪手下。他骁勇善战,屡立军功,然而仕途之路颇为坎坷,于是投到了同为南阳老乡内河太守韩歆手下。

刘秀当即给岑彭去了一封信,岑彭接信即出城相见。想当初他在宛城时,多次提点刘演注意朱鮪他们的,然而终究是没有保住刘演的性命。那时候,刘秀为求自保,自污不肯认刘演这个大哥。那时节,岑彭还曾为刘演惋惜过,而今见到刘秀忍辱负重崛起于河北,他是打心眼里高兴。早就想前去投奔,只是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时机。现在刘秀前来内河请自己为内应,说服太守韩歆归降,他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岑彭回去后,耐心说服,然而韩歆书生意气,不肯归降。只待次日刘秀兵临城下,他眼见这黑压压几十万大军,才慌得大开城门。刘秀本想逼降,担心动静太大,只怕给谢躬惊觉。而这韩歆颇不识相,因此大怒。岑彭忙为其求情,刘秀将勉强息怒,赦其死罪。

岑彭与刘秀再次相见,又一同回忆起当初了有刘演的日子,岑彭最后感叹道:“如今萧王在河北崛起,更始为赤眉百万大军所困,当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呀!大司徒泉下有知,必能安慰。”说着向远方一拱手,满脸思念之情,似想起了枉死的刘演来。轻叹一声,又向刘秀跪下,道:“若非当日大司徒相救,岑彭早已是绿林军刀下亡魂,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如今大司徒已死,我欲追随明公,共谋大业!”

刘秀瞧他似已看出自己的志向所在,又感他此刻还能谨记自己兄长的一片深情,遂将其扶起,收于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