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这才将王霸饶恕。

韩鸿得刘秀救了,满心感激,未免其他人还以为自己是和朝廷一边来压制刘秀的。于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将长安近月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明说自己在这新朝手下也是过得不甚如意。原来,自迁都以后,刘玄更是每日不问朝政。将所有大小事宜全权交付于自己的岳父赵萌处理。这些南阳豪强任意妄为,和当初的绿林军一样,完全不把刘玄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所有大小事宜通通自己说了算,他们任人唯亲,只要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人,纷纷给予高位。而对那些有才华有学识,但不愿为虎作伥的人,就加以打击。一时间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民间更出现了“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的歌谣——大意是这些朝廷中的大臣们,乱封官职,连自己家中厨房里能添柴的,就封个中郎将。能煮烂羊胃的,给你给骑都尉。能将羊头炖烂了,那就尊你为关内侯!而刘玄更是没有一个当皇帝的样子,整日里就是和美人饮酒作乐,难得上一回朝,竟是对着满殿的官员道:“各位将军,行军在外,可都抢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窘得那满朝文武大惊失色,这哪里是一国之君,分明一强盗头子。

刘秀原本还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朝廷的诏书,这刻见朝廷已经乱成了这样,立时就打定主意先尽量拖延。他一个劲的给韩鸿敬酒,又为他打抱不平,说他为朝廷出使幽州,竟是连一个侯位也未得,当真是让人心寒。听得韩鸿万分感慨,只觉和刘秀相知恨晚!又借着酒劲,越发的将朝廷给骂了一通。

待到深夜,刘秀才安排人将韩鸿送到厢房去休息,又让邓禹、冯异等几个的心腹聚于书房,一同商议该如何应对这韩鸿带来的诏书。

邓禹开门见山地道:“绿林军等人中了李松、赵萌的诡计,现在他们的力量被分散开来,朝廷就是南阳豪强的天下了。而这些人并不将刘玄放在眼中,可见刘玄这个皇帝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赤眉伏于三辅一带,时刻是他们的危机。我们在此是天高皇帝远,朝廷哪里还能管到我们?我们大可天高任鸟飞!”他一番话说完,赢得阵阵喝彩,其他人也正是这个意思——朝廷封王拜相的时候,没有想到我们这些人,没有想到持节的刘秀,那么也就不要怪他们这些人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正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冯异跟着补充道:“王朗能拖住谢躬,对我们扩展幽州是有好处的,若是真灭了,下一步朝廷必将是让谢躬吞并我们。”

一语道出真相!

刘秀便自决定下来,又见其他人都附和着邓禹、冯异之言,于是也就微微一笑,算是默许了——暂时先对韩鸿实行拖延战术!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晚,刘秀回到房间休息时,已是夜里子时。陈璐瑶还在灯下托腮等着他,黄晕的油灯光下,她半闭半合着眼,看样子是瞌睡得不行了。

刘秀咋一见,有点心疼,轻轻走过去,扶住她的肩,道:“夫人怎么还没有休息?”

陈璐瑶听见他的声音,登时瞌睡醒了大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夫君没有回来,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

刘秀微微一笑:“我们成亲三日后,我便是离开了,这大半月来,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么?”

陈璐瑶挽着他的手,拉着他至床榻边坐下,道:“那些夜晚是夫君在外行军打仗,可是今日你却是回了漆里舍。明明知你就在府中,却没有回房,璐......”她才习惯性的吐出一个“璐”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随即掩饰一笑,道:“通儿就是想着夫君嘛,夫君心里却没有通儿,筵席散了也还要急着和邓禹将军他们商议军事。完全不知道通儿这些日子里有多想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讨厌!讨厌!”说着故作娇嗔的将粉拳砸在刘秀的胸口。

刘秀一眼便知她是撒娇,想让自己哄哄来之。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拳头,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夫人这样打我,便是爱我了。我不怕疼,却担心夫人的手痛,若是那样刘秀岂不要伤心死了。”

陈璐瑶听得心头一暖,想不到一代明君的光武帝刘秀,却是这样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若不是自己一早便知晓的他是一个对爱情忠贞的男子,岂非不会认为他是和这个时代里其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男子一样的滥情花心?想到他的好,更是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他的心。知对待一个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子的男人,断不可急功近利,还需欲擒故纵。于是装作给他那句情话臊红了脸,嗔一句:“油嘴滑舌!”便娇羞着别过脸去。

她的容颜断没有阴丽华娇美,可是胜在身材凹凸有致,模样儿也是甜甜的。略为圆润的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即便是脸上有明显能看见的细小雀斑,也是显得颇为可爱动人,让刘秀领略到一种完全不同于阴丽华的美。

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有那么一点点的觉得有趣,做为对枯燥军旅生活的调剂,或是因为对方是真定王室联姻的女子,他都不能拒绝。于是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嘴向她的唇边凑去,她那欲拒还迎的姿态,更是明确了心中对自己的向往。

刘秀也就不再矜持,抱住那个温软如玉的身子,一同向榻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