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韩鸿酒醒,想起自己昨天贪杯酒后乱语,说了不少朝廷的坏话。生怕刘秀一个使坏,给捅到朝中去了,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强做镇定,找到刘秀,试探性的问起了昨晚筵席上的事情,问他自己可说了什么胡话没?刘秀何等聪明,一听便知他的担忧,于是故作不解的笑了笑:“昨晚秀实在是喝过了头,一觉醒来,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如何还记得韩兄说过什么?”说完哈哈大笑,韩鸿也跟着心照不宣笑起来。

见刘秀并不以此要挟自己,韩鸿的心安了下来,不过刘玄那道要求刘秀派兵南下支援谢躬的诏书,他还是需要监督其执行的。朝廷再不是东西,自己身在其位那些命令也是要予以执行的,不然刘玄他们一个发怒,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于是韩鸿小心翼翼向刘秀问起了出兵南下的事情,刘秀微微一笑,却是敷衍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现在手上的兵力不足,粮草更是短缺。任光、邳彤、耿纯、刘扬、刘植等虽为我所用,但他们的兵权并不在我之手。非我不愿按照陛下的旨意出兵,实在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怕他们也不会甘愿冒险。韩兄且容刘秀好好准备准备,再做定夺不迟。”

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韩鸿也不好再强求,不甚情愿,也只得作罢。

隔了几日,韩鸿见刘秀仍没有动静,于是又跑去他府上探风,得到的答复依然是等待。正在他失望之际,却是从幽州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确切来说,于他是好消息,于刘秀却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坏消息了。

原来,王朗已经召集幽州的渔阳太守彭宠和上谷太守耿况一同发兵围剿刘秀。诸将闻言,无不大惊——要知道这渔阳、上谷二郡的突骑那是闻名天下啊!王朗得此有利助手,说不定能就此扭转形势。以他们现在手上的兵力,胜负如何还很不好说呢!

所有人都是惊慌失措,连刘扬也急了起来。一来,刘秀若是执意北上,那么他的真定城便是暴露在王朗的视野下了。一旦王朗打过来,真定城是首当其冲。二来,若是刘秀听从了韩鸿的话,南下支援谢躬,与其一同进攻邯郸。那么上谷和渔阳二郡兵马打过来时,他的真定城同样难保。他刚刚才和刘秀结亲联盟,实在是不好立时又翻脸倒戈相向于王朗,因此急得直接来找刘秀商量,看看该如何一同度过这眼前的难关。

刘秀其实自己也是急得嘴上长泡,可是他不能乱了方寸,若是连他都自乱阵脚,手下那帮人还不一个个更成了无头的苍蝇。于是他淡然笑道:“王朗发二郡之兵,我亦发二郡之兵,大可看鹿死谁手了!”

其他人可没有他这般乐观,第一个叫起来的就是刘扬。

“我的好侄婿呀,上谷、渔阳的突骑非一般精兵可比,他们的勇猛闻名天下!而且现在我们不光是要对着这二郡兵马,连着王朗也时刻准备向我们攻过来。到时候他们前后夹击,你我可就是腹背受敌回天乏术啦!”

他言之不无道理,刘秀如何不懂,可是眼前并没有更为妥善的办法了。

忽然,一直在旁没有发言的韩鸿说道:“大司马,我有一法,可安住渔阳、上谷之兵,让他们暂时先不要进攻此地。但是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你立刻就南下支援谢尚书。”

刘秀一愣——韩鸿这家伙能有什么法子?不过这他这成竹在胸的样子,便换上笑颜道:“兄弟这都是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了,韩兄有什么好法子,还不快说出来!”

刘扬也是急道:“都是一朝之臣,你还卖什么关子,有好法子就快快说吧!”

韩鸿却是不怎么相信刘秀会南下支援一样,一定要他答应才说,于是刘秀只好表态:“若是韩兄真能为刘秀劝退上谷、渔阳二郡兵马,我愿意马上将手上人马带领出征邯郸。”

刘扬还怕韩鸿不满意,跟着补充道:“只要你能让渔阳、上谷不攻打过来,我真定也愿出二万兵马,与大司马一同出征邯郸,为朝廷剿灭王朗。”

韩鸿大喜,道:“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刘秀也道:“决不食言!”

刘扬同意道:“决不食言!”

韩鸿这才道:“其实这渔阳太守彭宠和上谷太守耿况,那都是我任命的。特别是渔阳太守彭宠,那就是我一手安排的,可以说,我韩鸿完全是他们的大恩人!”接着便将自己初使幽州,封彭宠和耿况的经过说了出来。

刘秀等人一听,完全和当初那个自称是耿况大公子的耿弇的说辞完全一样——当初韩鸿出使幽州,使计拿到了那原渔阳太守孔嵩的印绶,转手就交个了自己的老乡彭宠,于是彭宠这个本来的无业游民就摇身一变成了一郡太守。而耿况他本就是上谷太守,韩鸿本来要在他身上故技重施的,不过给他手下一个曹公寇恂给化解了,因此他也就算是韩鸿在上谷给朝廷授职的太守了。说起来这二人还都是韩鸿任免,多少该卖他几分情面。

韩鸿说完,得意一笑:“以我对这二人的知遇之恩,只要我此刻就修书于他们,他二人就算是不投诚于大司马,那也是不会再进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