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眉的樊宗等本就是粗人,哪里比得上刘林和王朗的狡猾,还真就相信了这一说话,以为是刘林他们救了自己一命,瞬间就表示永不为敌。

刘林安稳住了赤眉,乐呵呵回去向王朗报告。

其实他当初向刘秀提议水淹赤眉的事情,王朗是知道的,还一直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好的计策。而后王朗也询问过他为什么现在自己当权了不这样做。刘林道:“赤眉大军号称有三十万众,我们这点虾兵小将,对人家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如今他们尚未来打我们,我们如何好去招惹人家?当初为刘秀出这主意,那就是一个馊点子。完全是我想在他面前立功,好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他若做了,那背负天下骂名的人是他。而现在咱自己当权了,自然不能再这样乱来了,我们要成就千秋万载的基业,如何能干这给天下人唾弃的事情呢。”

王朗慢慢思量一番,点头赞道:“刘兄所言极是!若不是你道出其中原委,我还真准备依着你那好主意去灭了赤眉大军呢!现在能不费一兵一卒,说服赤眉与我们共同抗击更始,看来还是你的主意高明呐!”说着举起一个大拇指来,表示对刘林的赞赏。

刘林也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而此刻正赶往幽州方向的刘秀,听闻王朗悬赏十万户要取自己的人头,却是一笑:“想当初王莽要取我大哥的人头,才悬赏五万户。真不想今日我刘秀的头颅竟然混得比我大哥的还值钱了!”说完哈哈一笑。

众将士却是笑不出来,冯异道:“明公此刻何等危险,竟还有心说笑。当务之急,我们是该好好想想办法,看如何躲过王朗的追杀才是!”众将士也均附和着道是。

大家在小茶馆中休息了一会,正欲上马赶路。忽闻后方大道上传来一声高呼:“前方可是刘秀刘文叔——”

刘秀在众人的拥簇下,向后方看去,见一个文气书生模样的白衣男子正骑马赶来。那身影渐渐靠近,依稀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朱佑惊喜地大叫道:“邓仲华——”

刘秀也是喜出望外:“邓禹老弟——”

邓禹气喘吁吁的策马至他身边,才下马便拜倒:“我自淯阳而来,便是为了追随明公,望明公念及往日情义,留禹于身边,让我得尽绵薄之力。”语气谦恭,倒不似平日里微有傲气的少年了。

不仅刘秀,便是朱佑也暗自吃惊。不过当着冯异等众人之面,刘秀也不好与他细说什么,于是将其引荐给了王霸等人。大家看刘秀如此客气的对待邓禹,不由都在心中对他高看一眼。

晚上,刘秀将邓禹叫进自在的军帐中,两人围炉而谈。

坐定,刘秀笑道:“我奉命持节河北,专行拜官封史之权。仲华你远道追随而来,可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

邓禹摇头,道:“非也!在淯阳时,刘玄也数次来诏,要我入洛阳为官,禹都是坚决不从的。”

这一来,刘秀就一头雾水了,道:“我如今的处境你是一目了然,随从人员不过二十余人。你既不是为做官而来,那追随刘秀可是为何呢?”

邓禹眼望刘秀,见他虽是经历诸多,可是依然对前程满是希望。不管是刘演的死,还是被更始怀疑,抑或现在给王朗追杀。他的处境或许危险或许狼狈,可是他的眼神依然是那样的清澈淡定,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他的心智和胆色。那种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吸引着朱佑、王霸、傅俊等人离乡背井生死相随。也许......这也是当初阴丽华为什么弃自己而选择他的原因吧!邓禹心中一叹,随即将酝酿在心底已久的话从容不迫的说了出来:“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为明公效尺寸之力,垂功名于竹帛。”

刘秀大震,万万料不到,邓禹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竟然也是为了劝自己造反——他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不怒而威,瞪视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窗十载的青年——他了解自己的心,便如冯异一般,只是他和自己的关系比冯异更为亲近。

只一瞬间,刘秀就卸下了脸上的冰霜,淡淡一笑:“那以仲华之见,秀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