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丽华才幽幽地道:“若是能选择,我情愿他不要卷入这纷争,和我一起隐居世外桃源。做一对普通夫妻,哪怕是没有这荣华富贵,就如流民一样漂泊,你可相信?”说完秀目一瞥,定定望向他。

邓禹终于不再质疑,坦然笑道:“我从前总以为了解你,现在看来我是一点也不了解你的。不过你说的话我相信,因为你是不会对我说谎的。只是......”他的眼神忽然哀怨起来,道:“我们从小一直那么好,我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你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离我远去,我想抓,可是根本再抓不住......”他眼前浮现出和阴妹妹小时一起玩闹的情景,眼中却蒙蒙有泪。

丽华鼻子一酸,知道自己选择刘秀对他的伤害,只怕今生也无法弥补了。想到不可以再为了自己而耽误他的前程,她横起心,将一直攒在手中的玉簪拿了出来,道:“今日我前来,便是想将这个还给禹哥哥的。美玉赠佳人,玉乃定情之物。丽华实在不配继续保留这玉簪,禹哥哥请收回吧!”说着拿起邓禹的手来,将簪子放到他手中,道:“等来日哥哥遇到真心相爱的有情人时,再将此物送于她吧!今生今世,禹哥哥在丽华的心中就如同我的亲大哥一样。你永远都是我阴丽华的亲人,和我的家人一样重要。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将记在心上......”说到最后也是泣不成声。

想起当初两人在字画店中第一次相遇,自己在新野的河边落水,他奋不顾身跳河营救,想起一起在长安太学时的相处。这一切一切,原本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这刻——她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他们是这样相对无言,各自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阴丽华自问爱的是刘秀,可是对于邓禹,若是没有动过一点点心,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对自己是那样的好,那么的不求回报。

可是她终究是负了他的......

终于,邓禹整顿心情,收起那玉簪,道:“诺!你对我的要求,我自不会拒绝。即便不是为着你,我也是看好刘秀的。明日一早我便赶去河北帮他。”

阴丽华闻言就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安下心来,喜道:“能得禹哥哥相助,文叔哥必定如刘邦得张良一样,如虎添翼!”

邓禹却说不出是喜是忧,淡淡地道:“不管是张良也好,韩信也罢,我既是将宝压在了文叔兄身上,便会尽全力辅佐他在河北立足。”

丽华笃定地道:“请你相信我,你只会是张良,绝不会是韩信。若他日文叔哥得了天下,必将是一代明君。”她眼里的坚定让他不得不信,其实一直以来自己对于刘秀又如何不是这样的信任呢?

这天下间唯一能让他邓禹臣服的人,舍刘秀其谁?

翌日一早,邓禹留下一封书信,便单骑离淯阳而去。

邓奉自不明白他如何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个小皇帝不当,要去帮什么刘秀立足河北。不过阴识和阴丽华得知却是异常的欢喜,两人对视一眼,皆为邓禹的选择而开心。邓禹选择刘秀,刘秀得了邓禹,对他们而言——这是双赢!

过后,邓静瑶得知,悄悄问丽华:“你怎么没有和邓禹同去河北?依着小姑的性格,该是男扮女装悄悄跟了去才是的。”

阴丽华淡然一笑:“我原也想过的,可是那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去不但帮不了他,只怕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邓静瑶像不认识似的瞧着她,良久惊讶地道:“小姑嫁人后,果然和以前不同了。”

阴丽华却没有再听她说话,她的心仿佛也随着邓禹去了河北。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想飞去河北看一看她的夫君,他们新婚三月便分离,到现在已经是两个月没有见面。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再深深的思念着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河北将是他的发家之地,在那他将要遇到他的贵人。尽管她的内心无比期盼他能改写历史,可是她知道若是他身不由己,自己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断送他的前程。只是若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终将另娶他人,她又如何能不去阻止呢?她做不到——唯一就是自己离得远远了,即便是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有背叛,只要不是亲眼看见,她依然还是能活在自己的梦中......

公主和王子般爱情童话的梦中......

邓禹北渡黄河,沿途追赶刘秀的时候,刘秀也正带着手二十几人北上赶往幽州。这个时候,王朗朝廷对刘秀的追捕大网已经开始向全河北展开。

与此同时,王朗派出刘林向赤眉军示好,表示当初在河北持节的大司马刘秀本来是准备挖开河堤水淹赤眉大军的。而他们正是不同意刘秀这样灭绝人性的做法,因而和更始朝廷翻脸。现在王朗在河北称帝了,希望他们能一起共同对抗更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