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心中虽然是希望这天下越乱越好,乱才有机会!乱了自己才能谋到出路!但一想到若是赤眉入了过河入了河北,只怕也是要生灵涂炭,心中还是烦恼。

然而人一旦位列高位,你自己想不出好主意,也一样会有人为你谋划。这不,一日刘秀尚为出门,便闻有一叫刘林者登门求见,说是有妙计献上!

耿纯正好在旁,听到这个名字却是微微皱眉,低声道:“此人和明公一样为前汉宗亲,不过到他这一代便是只是混迹于赵、魏两地,每日呼朋唤友,不干正事。此人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和我们这一个叫王朗的江湖术士关系颇密,两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在这乱世中浑水摸鱼。明公当小心!”

刘秀心中便有了数,但人家登门献策,自己不好不见,于是让冯异请了其进来。

那刘林一进门,便高呼:“难怪近日听闻河北上方有天子之气,今见了大司马才知此言不假!”

他见面第一句话便是直言刘秀带来了天子之气了!

这也太露骨了吧?满屋子刘秀手下的众人都是一愣,大家虽然也暗自希望刘秀能称帝,可是眼下这情况未免马屁拍过头了。

刘秀也是心下不悦,觉得此人说话太不着边际,因而脸上淡淡,道:“汝言重了,这天子之气必是因为皇上而起,正是陛下派刘秀持节河北的。”

那刘林便知这马屁是拍马腿上了,可并不在意,笑道:“失言!失言!刘林与大司马同属汉室子弟,心中也是想这为陛下效力的。听闻大司马到邯郸,特意前来拜见!”说着行了个大礼。

刘秀便客气地道:“勿要多礼。”他虽不喜刘林此人,却也不想得罪。

刘林左右望一眼,故作神秘地道:“大司马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秀坦然道:“这屋内皆是秀出生入死的弟兄,你有何言,但说无妨。”

刘秀不愿意借一步说话,刘林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才是大司马!而且他相信刘秀是因为还没有听说他的绝世妙计才会如此怠慢,等听完了一定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拍手叫绝!他也不介意,摇头晃脑地道:“我知大司马正为赤眉屯兵河东而烦恼,今日求见便是有一妙计相赠——行之可不费一兵一卒,大伤赤眉百万兵力。”

刘秀微微蹙眉,自己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好计策,这家伙凭什么这样自信?再看他那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估计也是包藏祸心!可又不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于是随口道:“是何计策?”

刘林得意一笑,将随身携带的军事地图摊开,指着其中一处,道:“赤眉地处濮阳,临河而居,今我们只需掘开列人县境内黄河缺口,使河水倾泻而下,就可以把百万赤眉之众浇灌成这黄河水中的鱼虾蟹将了!哈哈哈哈,且看他们大祸临头还有何回天之术咯!”说完一击桌案,仰天大笑。

刘秀等人闻言,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刘林此计如何是“歹毒”二字可以形容?要知道,一旦黄河决堤,滔滔洪水便会如猛兽一般侵袭南方城镇。到时候受苦的何止是赤眉军,就是连普通百姓也要跟一并着遭殃。村庄尽毁,流离失所,死伤不计其数。这等残酷,刘秀便是连想都不敢想象!

刘秀心中着恼,刘林却还在那自以为是,仍眉飞色舞地道:“等到事成,陛下得知,定是要重重封赏大司马的,还望大司马封王拜相之时不要忘了小人。”说完向他一揖,完全不知刘秀此时对他的厌恶。

刘林还等着刘秀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好好夸奖一番。却闻刘秀冷冷道:“如此毒计,只怕天理难容!”

刘林一愣:“这......这可是对付赤眉军最好的办法啊?”

刘秀喝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赤眉军中也有老幼,黄河以南更是有无数百姓。一旦黄河一旦决堤,河水无情,他们又何其无辜?我即便是对付赤眉,也宁可一步步来,断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说完,一甩袖子,转身不再理会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