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定都淯阳后,阴识派阿晋去新野打探家里的消息,才得知因为他和邓晨造反,新野县令潘叔早奉命将邓晨家的祖坟刨了。他因着和阴识旧日的关系,只将阴家大宅砸了,并未伤害家中老小。邓奉的母亲和阴夫人近亲,便将阴家众人接到自己家去了。阴识想送丽华和婧瑶回去,婧瑶却是再不想和他分开。阴丽华和刘秀正是感情升温的时候,害怕回去了不知如何面对邓禹,于是也不想回去。阴识只得让阿晋再去通知了阴夫人,说她二人和自己在一起安好,望家中不要挂念。

看着阴识、邓婧瑶两人的关系渐渐升温,丽华心里也暗暗为他们高兴,毕竟曾经爱过,她也希望阴识能幸福。刘秀平时随着刘演忙碌,可一旦回淯阳后方,必定会来看她。丽华对烹饪是相当的里手,常常给他做各种美味,看着其他的将领们都羡慕刘秀的好口福。

接连的胜利让汉军士气大振,刘演当下带兵直指宛下,意欲攻下宛城。刘秀、邓晨、阴识、李通、朱佑等跟随而上。本以为几日便可攻下宛城,可是由于严尤之弟严光和从沘水河边地牢里逃回来的岑彭拼死抵抗,双方一时间竟然僵持下来。

过了二十几日,王匡等人派士兵前来请刘演和刘氏子弟回趟淯阳,说有重要事情商议。刘演无奈,只得放下宛城的战事,让邓晨、阴识、李通、朱佑守在宛下,自己领着刘秀、刘嘉、以及族弟刘赐、刘稷等十几名刘氏子弟回了淯阳。

一到淯阳军中,就见绿林军的统领们都聚集于此,面色凝重。他们分别做于左右两边的位上,一见刘演就都起身相迎。刘演领着十几人入室,见前方正座空着,很自然的走过去,准备坐下。

陈牧却道:“柱天大将军留步!”

刘演一怔,陈牧指着左边王凤的前一个位置,道:“大将军的位置在此。”

刘演皱了皱眉,这汉军中就他是最高统帅,从来都是他坐上座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便发怒,耐着性子道:“敢问何人坐此主位?”

朱鮪笑了笑,道:“以前群龙无首,柱天大将军乃是我军最高统领,自当是你坐正位。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几位将领已经一致推举了一位汉室继承人,有了皇上自然是皇上坐正位了。”

刘演和刘秀等人不敢置信——他们不过离开棘阳二十来天,绿林军的人就立了皇帝了!要知道当初舂陵起义的领路人可是刘演,他也从来都是自己打算称帝的,现在朱鮪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不光刘演,就是刘秀等一行人也都懵了。

刘演怒道:“我南阳子弟都在宛下攻城,立皇帝这样的大事怎么没有人和我商量?”

朱鮪道:“你远在宛下,却不知我等在棘阳的忧心。我们既然以汉军自立,就该早早选出一位国君,不然恐天下人以为我等是打着匡复汉室的幌子,行欺瞒盗世的造反之事。那我们的起兵就不名正言顺了,王莽发兵围剿,百姓也不会为我们说话了。”

刘演冷笑一声,想:“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们不就是看我名声大了,又握有权利,怕自己将来被夺权,所以趁我攻宛,先立个皇帝,好让我措手不及。”他在心里痛骂绿林军统领们的老娘,面上却不好发作,只得道:“你们都定了人选,才让我回来,我怎么说也是汉军的柱天大将军,这样不合适吧?”

朱鮪讪笑道:“我等也是看大将军忙于攻宛,才自行商议了的。”

刘秀道:“我等既以汉军自立,所选皇帝自然要是刘氏中人,为高祖刘邦血脉,如此反莽复汉,方能让天下群雄信服。”他与刘演还有其他的刘氏子弟都想着是绿林军的统领想自立皇帝,因此一说。

陈牧道:“这点可以放心,我们选的正是刘氏子弟中的,绝对名正言顺,想来大将军也不会有异议。”

刘演等人又是一愣,看不出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刘氏中最有资格的便是刘演,难不成他们还准备立刘秀、刘嘉、刘稷、刘赐吗?

张卯忽然高声道:“有请皇上入内——”

只见自内室中缓缓走出一人,身穿冕服,头戴十二旒冠,不正是皇帝的打扮吗?刘演等心中冷笑——看来他们早准备好夺权了?刘演冷冷望着那人,见他入内抬头,露出十二旒珠下那张脸时,不由呆了——竟然是刘玄刘圣公!

刘秀等人都觉得好像是天方夜谭,刘玄看到他们一脸愧色,走到刘演身边时,仿佛想和他解释什么。张卯扯他一把,大声道:“请陛下上坐!”

刘玄不敢违拗他,只得走过去,准备坐到正位上。此时,刘氏众人早忍不住了,刘稷把桌子一拍,大吼道:“你敢——”说完怒视绿林军统领们。

王凤、王匡、陈丹都没有说话,仿佛他们也觉得这事做得有点对不起曾经的战友刘演,皆不出声。朱鮪、陈牧、张卯三个年轻的将领却是大怒,一拥而上。一个道:“柱天大将军还没有说话呢,刘稷你小子活腻了不是?”

另一个道:“刘玄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刘稷你这是以下犯上!”

还一个道:“圣公也是高祖的传人,如何立不得?”

刘稷在军中向来脾气火爆,唯有服刘演一人管束,现在他看刘演辛辛苦苦起兵,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心中不能不为他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