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一个傍晚,邓晨家的门客匆匆拜访。阴识将他请入内室,门客道:“邓晨公子和他内弟出大事了,还望阴公子出手相救。”说着跪下。

阴识忙扶起他,道:“所为何事,快快说来。”

门客道:“今日下午邓晨公子和刘秀公子同车外出,正逢朝廷来的钦差大人巡视新野。他二人避让不及,那钦差大怒,质问他们是何人,敢对朝廷不敬。二人在官兵的威逼下下车后,刘秀公子不知怎的,竟道自己是江夏卒史。邓晨公子无奈,只好也道自己乃候家臣。钦差以为他们都是官员,便训了几句,欲放他们走。哪知人群中竟有人将邓晨公子识了出来,道:“这不是邓家庄的邓晨吗?”这一下钦差知道上当了,一二十个官兵一下将他们拿住,打个半死,现在还被绑在县城大街的树上呢!我等门客接到马车夫带回的口信,立即通知了邓家族人,现在邓奉当即召集百十来人,准备去救人。我担心他们把事情闹大,想着邓晨公子素来与阴公子交好,特来请您想个稳妥的办法救人。”

阴识急道:“你做得对,我这就去找新野县令潘叔,请他出面调解。你去稳住邓奉他们,万不可再闹出事端,不然朝廷发难,整个新野都要遭殃。”当下与他分头行事,他去请了潘县令后,两人坐马车赶到街市,和邓奉等人遇个正着。

阴识下车朝邓奉道:“奉不可轻举妄动,我已请了潘县令来救你邓晨叔和刘秀。”

邓奉举刀道:“什么狗屁钦差,在长安作威作福就罢了,敢到我新野撒泼,看小爷不砍了你的狗头!”他年纪不大,却孔武有力,论武艺当属邓氏族中第一人。

潘县令怕他闯祸,从车窗探出脑袋道:“我的邓奉小爷,大家都知道你功夫了得。可你就当给我个薄面,先容我去劝劝那钦差,若他执意不放你叔他们,你再要打要杀成吗?”

邓奉只得作罢,等阴识复上车额,领着众人跟上。

邓奉尾随阴识和潘县令赶到时,见刘秀和邓晨都被麻绳困在大树之上。两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邓奉立时火冒三丈,就要挥刀上前救人,阴识忙向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冷静。

那钦差得意地看着他二人道:“居然冒充朝廷命官,怕是活腻了!”他话刚落音,一旁的士兵就朝刘秀甩了一鞭子,接着又打邓晨。

潘县令急忙上前,行礼道:“下官新野县令潘叔,见过钦差大人。”

那钦差瞥他一眼,道:“什么事?”

潘叔将阴识备下的厚礼奉上,道:“望大人看下官薄面,饶此二人。”

那钦差见了黄金,双眼放光,又见四周都是士兵和百姓,恐当他们的面收礼失了面子,立刻又故作严肃道:“此二人犯大不敬之罪,岂是你小小县令一句话就能放的?”

潘叔望一眼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邓氏族人,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钦差跟着他到边上,潘叔指着邓氏族人道:“大人请看——他们都是邓家庄的。”

那钦差才意识到这跟着潘叔赶来的百来青年,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手执兵刃怒气冲冲,敢情是要劫人!不由道:“潘叔,你好大胆子,敢带暴徒威胁朝廷钦差。”

潘叔陪笑道:“下官不敢,只是这二人乃是地方豪强邓氏一族和刘氏一族的人,我这个县太爷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他们虽然冲撞了大人,可是大人也打过他们,这口气算出了。”看对方并想轻易妥协,于是狠下心道:“强龙难斗地头蛇,朝廷是天高皇帝远,大人在长安怕也听过这地方豪强的厉害?若再一意孤行,只怕今日就难出这新野之地!”

那钦差环视一眼邓奉他们,看他们个个恨自己咬牙切齿,不由胆怯。想着现在这世道,在朝廷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朝廷的面子——失了就失了吧。潘叔趁机又哄他收了礼,打发他和小部队离去。

他们一离开,邓奉他们就忙上前将刘秀和邓晨松绑,两人都痛得晕过去了,邓家的门客忙把他们放马车上载回家。

阴识向潘叔道过谢,又将他送上马车离开,回身向阿晋道:“马上回府准备一份厚礼,明日我要亲自登门拜谢潘大人。”

阿晋领命离开,阴识就随邓奉一起到邓家庄,等邓晨和刘秀醒来看过郎中,确定他们无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