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三年的扬州这个夏天要比去年热一些,也更热闹一些。自永乐皇帝登基以来扬州城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尤其是这运河。南来北往的官船、商船几乎快要塞满了整条运河,人多了,热闹自然也就多了。运河边上有一座酒楼,这酒楼今天尤其的热闹,不但一楼二楼的大堂坐满了人,便是三楼四楼的雅间也是座无虚席。只有占了整个五层的望江阁空空荡荡,算上客人和招待客人的酒楼掌柜也才四人。

酒楼叫花满楼,酒楼的掌柜叫于北。这望江阁历来是于掌柜与客人“谈生意”的专用所在,只是今天的客人让于掌柜的很头疼。因为今天的客人要跟他谈的“生意”不好做,生意不好做是因为有点“坏规矩”。端坐了良久的于掌柜终于不再拨弄手里的算盘,向坐在他对面的妖艳女子缓缓开口“这位客官,请恕在下无礼了。你这单生意,花满楼不能接。”女子被拒绝反而掩口轻笑,只是面露不屑之色:“啧啧,这世上还有你这花满楼不接的生意?是不能接?还是不敢接啊?”

“呵呵,让客官见笑了。你这单生意花满楼既不能接,也不敢接。还有就是这花满楼可不是我的,我只是个掌柜。老板定下的规矩我不敢违抗。”于掌柜的态度很恭敬,便是被人讥笑也不恼怒,只是略作解释,将黑锅轻轻的放在老板的背上。

那妖艳女子听了于掌柜的话不知为何反而笑的更夸张了,花枝乱颤之下胸前纱衣中那一对大白兔随着身体抖动的几乎就要破衣而出冲上天际了,“哈哈哈哈。。。于掌柜你这黑锅甩起来倒是轻松熟练,不知你就这样甩了多少黑锅给你的老板?不过是几颗人头的买卖,也值当的你把老板的规矩抬出来?说的好像你花满楼这人头买卖少做了一样。”

于掌柜被女子胸前那片白光晃的有点口干舌燥,但仍然不肯松口:“客官说笑了,若是寻常江湖中几颗人头,这买卖我自然能接的。只是这杀官造反的买卖你白莲教樊大小姐做得,花满楼却是做不得的。”

女子闻听此言倒是不笑了,只是笑意未退的眼眸勾魂儿一般的盯着于掌柜:“哦?于掌柜好本事,只是听了个人名就认出我了?怎么做不成买卖,于掌柜的还要报官抓我么?”

“樊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告诉樊小姐,花满楼只做江湖中的买卖,也只用江湖中的规矩。报官这种事花满楼以前没做过,现在也不会做,以后更不会做。”

“(ˉ▽ ̄~)切~~,按说于掌柜你点破我的身份就已经坏了花满楼的规矩,那不妨初一做完做十五,再坏一条规矩接了我的生意不就得了?也省的我白来一趟。”

“樊小姐说笑了,有的规矩可以变通,有的规矩却是万万不能破坏的。不过樊小姐既然进了这望江阁,在下自然不会让樊小姐空手而回。太原锦衣卫千户所自千户任逍遥以下所有人等资料任凭小姐选取,信息费就按楼里的明码标价,保证童叟无欺。”

“啧,都说你铁鸡拔毛于掌柜做的一手好生意,果然名不虚传。怎么到你这酒楼“吃菜”还要我这客人自己“下厨”么?”

“呵呵,酒楼的菜虽好,但奈何客人的口味与众不同啊。在下做不了客人想吃的菜,只好委屈客人自己动手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里厨子不中用,本小姐只好委屈自己了。那便让我看看你给我准备的材料能不能用吧。”

“明日午时四楼曲水流觞取菜,呈惠您定金白银一千两,到时候多退少补。顺便提一句,樊小姐您做的是大买卖,今日来花满楼这楼上楼下的伙计们可都看在眼里,若要花满楼为您保密,这封口费也是需要一千两。”

“啊呀,于掌柜的还真是记仇,不过刚说了你一句铁鸡拔毛,你这算盘就打到我头上来了。”

“樊小姐见谅,只是花满楼有这个规矩,毕竟我们做的是这行买卖,总有不同的人来买不同的消息。就是怕耽误客人的生意才有封口费一说,您看这也是为了您好不是?”

“哈,说的倒是好听。我便知道进了这花满楼,兜里的银子就由不得我了。也罢,只当我请楼里的兄弟们喝酒了。不过于掌柜的,我要加菜。”

“樊小姐请讲。加菜的钱在下倒是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我要任逍遥以及他手下八月十五前后七天的行程安排。”

“这没问题,只需樊小姐在此先行交过银子,到时自有人将探听到的消息放在太原城北土地庙的神龛下面。八月十五前后七天每天卯时前后您去取便是。加的这道菜给您打个八折呈惠八百两。”于掌柜的说完将一把钥匙和一块木牌递给樊小姐,“明日午时,请樊小姐凭此木牌到四楼曲水流觞雅间取菜,钥匙等您到了太原自然就会用到的。”

樊小姐一摆手,身后的两个小厮一个上前接过钥匙和木牌,一个递上银票。到此这桩生意终于算是谈完了,樊小姐起身告辞,于掌柜也起身恭送。只是送到楼下的于掌柜望着渐渐远去的婀娜身姿嘴里自言自语道:“啧啧,妖女。真是妖女,一个大妖女带着两个小妖女就敢来这江湖上晃荡,也不怕便宜了哪家山大王?”

大妖女樊小姐带着两个装成清秀小厮的小妖女回到客栈后却是向客栈老板要了一间浴室,三人一边洗澡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行走江湖”的心得。只听那大妖女说:“你们两个小丫头,让你们扮小厮连个妆都不肯化,只怕今天全扬州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俩是女娃。”

“辛月姑姑,那涂脸的姜汁好臭,涂在脸上又痒痒的,好难受的。”个子稍高点的小妖女撒娇的说着,手上不停的玩弄着水里的花瓣。

“就是啊,姑姑。扬州这么热,一出汗肯定会把涂在脸上的姜汁弄花的,到时候不但丑,而且肯定就连傻子也能看的出来我俩化过妆。你不是说行走江湖最怕露了痕迹么。嘻嘻,与其等我们出汗弄花了妆露了馅儿,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不化妆呢。豆豆你说是吧。”

“对呢,对呢。辛月姑姑你看角角说的多有道理。我们俩可是按你说的怕露了痕迹嘛。你看我们都会举一反三了,是不是学的特别快。”

大妖女樊辛月见两个小丫头口齿伶俐,拿她教过的话来堵她的嘴,倒也不恼,只是随手扬了两把水泼向二女。口中笑道:“你们俩就是嘴皮子利索,带你们出来玩这些天都把你们玩懒散了。明天就跟我回山里去,路上不许坐车不许骑马,轻功赶路。把你们这些天落下的补回来。”

二女一听这话赶紧一边一个抱紧樊辛月的胳膊在她怀里拱着脑袋撒娇:“不要嘛,姑姑。好姑姑,难得我们能出来玩一次,再玩几天再回去嘛。我们保证回到山里一定勤加练功,就不要让我们用轻功赶路了好不好?”

樊辛月被二女拱在怀里,蹭的她身上直痒,忍不住笑的也去挠水中二女的痒痒肉。“嘻嘻,就会跟我撒娇,哈哈,偏是知道我心软只欺负我么?”二女被她挠的也是咯咯直乐,笑的在水中直扑腾。一时间水波荡漾春光无限,只可惜唯有三女在这戏耍,无人有这眼福瞧见。

三女闹了一会有些疲了,两个小的头枕在樊辛月胸前玩着水里的花瓣,感受着那巨大的柔软和温暖。叫豆豆的女孩儿玩着水喃喃的说道:“辛月姑姑,你说咱们这次回山里去,我爹他能在山里么?我都一年多没见过他了。”樊辛月轻抚豆豆的后背,“你爹他如今在山东传教,这一年多来发展的很好。我听说如今整个山东教众无数,人人都知道他唐长老的威名。想来今年中秋若不起事,便应该能回山里一趟的。”叫角角的女孩也劝她:“是啊,豆豆。你看我爹他不是已经回山里了么。想来你爹今年也会回来的。”樊辛月听了却是一撇嘴:“你那死鬼老爹是被锦衣卫点了相,如今正在被朝廷通缉。不躲回山里难道在外面等着送命么?”角角一听这话不干了,小嘴一撅:“呀,姑姑。你怎么又骂我爹,咋说他也是你亲哥哥啊。”樊辛月却是满不在乎:“╭(╯^╰)╮哼,骂他怎么了?我还打他呢!这次下山带出去几十个,活着带回来的才几个。办事不用脑子,迟早把家里人都送上绝路。”如此狠绝的话语两个小女孩儿听了居然没有吓到,反而那角角又开始撒娇:“哎呀~姑姑。你知道我爹笨笨的,那你就多帮帮他嘛。总是骂他他也不会变聪明啊。”樊辛月见侄女又再拿话哄她手指一点角角的小鼻子:“啧啧,你这小鬼灵精,才十三就知道帮着你爹爹了,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不过咱们这次下山就是要弄清楚太原哪里新来的锦衣卫千户的底细,待我回去定取了那狗官的狗头,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樊辛月说这话时眼神中杀气凛冽,仿佛仇人就在眼前。本来热气腾腾的浴室似乎都被她的杀气渲染的有些发凉,可偏偏两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听着她喊打喊杀也不害怕,那唐豆豆更是攥起小拳头:“就是,咱们要杀狗官,给兄弟们报仇。辛月姑姑,若是这次回去我爹爹还不回来我便与你一起去太原吧?反正你不在山里也没人教我俩练功没人陪我俩玩。”那角角也说:“便是我爹在山里我也陪姑姑一起去,反正我爹回来以后只知道喝酒骂人,我可不想成天做什么都挨骂,还不如跟姑姑下山去杀狗官。”樊辛月听二女如此说立时便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小鬼,真是什么话都敢拿来说,还跟我下山杀狗官,小小年纪的不怕死么?”

“教义上不是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么。反正我俩是白莲教的圣女,我爹爹也成天说要杀官造反。那早杀晚杀都是杀,我便想早点杀呗。早点杀完了,我以后还能早点当圣母呢。”角角用语言证明了自己不但不怕死,而且还要早点杀完狗官省的耽误她当圣母。这番言语更是逗得樊辛月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反倒是唐豆豆撇着小嘴说:“杀了狗官你也当不成圣母,得是辛月姑姑这样的才能当上圣母呢。”角角听言很不服气,从水中站起叉着小腰与豆豆针锋相对:“姑姑都说过我跟她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能当圣母。你凭什么说我当不得?”豆豆仍旧撇着嘴扫了一眼角角那出水芙蓉一般的纤瘦身材,虽然十三岁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苗条秀丽,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很清楚的证明了她仍旧是个小孩子,虽然豆豆的表情表示出了足够的嫌弃,可她却没想过自己与角角其实一般无二,只听豆豆很是嫌弃的反驳说:“你没辛月姑姑胸大,我听大人们说女人都是要胸大才好的。你胸那么小,肯定是不好的当不成圣女。”角角一听这话很生气,一跺脚带起一片水花,挺胸抬头的拿下巴对着豆豆:“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我樊秋绫就是要做平胸的白莲圣女,将来带着教众弟兄平了这大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