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带着月奴和六子回到刘记肉铺时刘三刀正顶着满脸的抓痕给老婆敬茶,因为昨夜他独自一人回家而把三胖留宿青楼惹得媳妇儿大发雌威,没等他解释清楚便使出“老娘教夫爪”把个刘三刀抓了个满脸花。义,薄,云,天四人倒是听话的早早来到了刘记肉铺,此时正在院中闲坐。四人装作对堂中刘三刀给媳妇敬茶一事视而不见,可谁都看得出来四人挤眉弄眼的憋着笑。大胖和二胖也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二胖还揉着眼睛叫唤着爹娘,今天早上吃啥?

三胖其实还有点宿醉未醒的样子,第一次喝醉酒的三胖此时见到刘三刀的惨样心里还是很害怕步师父后尘的,毕竟师娘这两年越发的暴躁了。可万万没想到师娘一见到月奴不但没有发火,反而把月奴搂住心肝宝贝儿一样的嘘寒问暖。就连俩儿子一个徒弟给她请安都跟没看见一样,这一下弄的刘家一大三小四个男子汉很是尴尬。刘三刀心说完了,这以后家中地位更低了。而被三刀媳妇搂在怀里的月奴此时仍然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昨天天黑之前他还不过是个在青楼妓院里打杂的,奴隶一样的人物。可自从被人叫去吃了顿肉不说,第二天一早居然就成了自由身,现在还跟着三胖来到离之前干活的地方一墙之隔的刘记肉铺被人当宝贝一样搂着。月奴很害怕自己这个梦一醒她还是哪个天天干着各种杂活,出一丁点差错就要被人痛揍,再过几年也许还会被逼接客的“小贱婢”。但是月奴很希望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呆呆的掐着自己的腿,想借疼痛来确定自己是否清醒。

当身体的痛楚令月奴明白自己真的没有做梦的时候,月奴又哭了。开始的时候泪落无声,却撕心裂肺,哭到心疼处月奴双手紧紧抱住三刀媳妇的腰嚎啕起来。哭腔中夹杂着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娘”让一众人等嗓子眼发苦,三刀媳妇和三个小胖子更是被月奴的哭声感染的跟着一起哭了起来,尤其二胖哭的呼天抢地看上去比月奴还要惨几分。刘三刀、六子、义、薄、云、天六个大老爷们眼见三刀媳妇带着四个小的都哭成了泪人儿也是唏嘘不已。

刘三刀不想让媳妇带着孩子们把家里哭成个灵堂般的存在,哄着劝着好一会儿工夫终于止住了哭声。于是抓紧吩咐三个小胖子去厨房端早饭来让大家开饭,月奴抹着泪也想去帮忙却被三刀媳妇搂住不让去。饭桌上六子几人在刘三刀将他们与三刀媳妇互相介绍后便只是闷头吃饭不吭声,刘三刀边吃边问月奴家中还有什么人,月奴向众人交待自己只两年前随着母亲逃难到此,母亲在看见太原城的时候就饿病而死了,后来自己落在了人贩子手里被转了几道手在年前被宋妈妈买去,随着万香楼开业就一直在那边干活了,至于亲爹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只知道自己叫月奴,姓什么却是一点都不清楚。悲惨的身世让三刀媳妇忍不住又是泪眼婆娑,搂过月奴直说以后我就是你亲娘,这儿就是你家。也不管刘三刀什么想法就在饭桌上拍板决定要收月奴当女儿,刘三刀现在可是媳妇说东他不敢往西,媳妇让撵狗他不敢抓鸡的大丈夫,自然顺着媳妇的心意满口应下,只问月奴愿不愿意认下这对便宜爹娘,若是愿意便随他姓了刘,以后当亲闺女养。

“算你个老东西还有点良心。”这是三刀媳妇对刘三刀一早上的表现下的定语。刘三刀给媳妇陪着笑脸心说当年满嘴叫我三刀哥,如今动不动就老东西长老东西短,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终于在早饭过后刘记肉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三刀媳妇觉得自己现如今儿女双全了是个大喜事,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于是在媳妇的强烈要求下,刘记肉铺里里外外到处贴上红纸,门口挂出“东主有喜,歇业一天”的牌子。街坊四邻一见这阵势还以为刘三刀要讨小妾了又都觉得就凭刘瘸子那怕老婆的劲儿别说纳一房小妾,就是他儿子都妻妾成群了也轮不着他纳妾啊。后来还是贵生跟狗剩子领了老板娘发的红包从铺子里出来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老板娘收了干闺女。

刚消停了没一会儿的刘记肉铺在老板娘的张罗下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说,就连刚来认了门的六子和义、薄、云、天几人都被三刀媳妇指使起来。毕云领了个轻松差事去府衙给月奴重新办理户籍,六子领着其余三位去买酒买菜,一路上几个人都说刘家嫂嫂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刚认了门就拿咱们这几个“朝廷命官”当傻小子使唤。六子却是一人一个脑崩儿下去告诉几个“百户老爷”就是咱们大人来了见着嫂子那也是当亲娘一样伺候的,你们几个小子还敢在这儿说怪话?众人一听这话老实了,都消停的跟着六子“办差”,只是嘴上不闲着都跟六子打听这刘三刀一家与自家大人之间的陈年往事。

时至中午,刘记肉铺酒席开张,街坊四邻都来庆贺刘家添女增福。刘三刀夫妇二人当众正式认下月奴做女儿并取大名刘月,月奴这小名是她亲娘取的便就还这么叫下去,就算认了新爹娘也没想着就让月奴忘了自己亲娘。月奴见新爹娘如此通情达理,也是开心的哭着梆梆梆三个响头磕下去,一声声爹娘叫的刘三刀夫妇满面红光。三个小胖子因为多了个妹妹也是高兴的直跳脚。等到送走街坊们已是未时三刻,刘三刀终于得了空办正事,一边吩咐三个小胖子去练功,一边叫上六子和义、薄、云、天去后院“指教”刀法。

义、薄、云、天四人只听任逍遥说刘三刀如何如何厉害,自己没亲眼见过。于是对自家大人让自己今天来听刘三刀“指教”一事心里都有些没底,若是真有受益自然是好。可若是这刘三刀这些年来只剩下杀猪的本事“指教”不了自己的话尴尬的可是所有人。反而曾经被刚瘸的刘三刀痛揍过的六子一脸羡慕“你们几个小子有福气,老子当年都没机会让三刀哥亲自指点。”四人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六子。

后院中三个小胖子被刘三刀赶到一边去练功,刘三刀本人则背着手一瘸一拐的在六子几人面前晃荡着:“逍遥说是让我指点指点你们,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几个岁数不大就已经当了百户,手上的本事自然是不弱的。今天你们来了我也不好藏着掖着说你们已经神功大成我没什么指教的瞎话。可我现在瘸了这么多年,早不习惯与人动刀比试。我赢了怕你们几个心里留下阴影觉得自己连个瘸子都不如。万一你们赢了,我这老脸也不好看。”四人听刘三刀如此说话脸上都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心说你这口气倒是不小什么叫万一我们赢了你?哥几个也是跟着大人冰里雪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就算大人说你当年如何威风可时过境迁谁知道你现在有几斤几两?不过碍着任逍遥的面子几人并未当场发作,只有王义不阴不阳的说道:“那,按三刀哥说,您该如何指教我们?”刘三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心里不服,抬起手搭在六子肩膀上说:“六子当年跟我师弟学的那些东西有一半是我师父的,另一半是跟我学的。你们几个跟六子过过手,让我先看看你们几个现在都会点什么。再说指教的事。六子,留着点手,一百招之内不准你放倒他们,让我看清楚点。”刘三刀说完便往椅子上一坐,也不管四人一脸不忿的样子端起茶杯假模假样的滋着。六子一咧嘴,“三刀哥,那你瞧好了。”话音未落已是跳入院中抽刀冲四人一指:“一起上吧,天儿不早了。”谁想到六子造型还没摆够,那边刘三刀却悠悠的又开了口:“谁叫你拿真家伙的,耍起来又不能真砍人身上我能看出来什么?那边架子上有木刀,自己拿去。”这话说的六子一脸尴尬,灿灿的收了刀去旁边的架子上寻了一把木刀又回到场中。四人见状也各自去抄起一把木刀冲六子一抱拳便分身将六子围在当中。

四人围着六子转着圈想寻六子的破绽,却没想到六子没给他们机会先抄着刀扑向王义。王义闪身躲过六子扑来的身影,从侧面一刀劈下却被六子回手一刀挑开。等他撤步稳住身形时六子已经躲开其余三人的攻击后正一刀将丁天逼退,丁天被六子一刀砸中手中木刀震得后撤三步虎口发麻,却见六子也不管他只一转身又一刀将刺向六子腰腹的毕云砸了个刀偏人歪,然后提步冲向落在后面的陈薄反手一刀将陈薄的“力劈华山”差点砍成“天外飞刀”,而这时王义才又扑回来从侧面向六子手臂一刀劈出,六子一旋身躲过王义的刀抬脚将陈薄踢飞正撞在猫腰来攻击六子下三路的丁天,毕云被六子砸歪后冲了两步回身又是一个冲刺,刀身还是指向六子胸腹。。。。

五人在场中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刘三刀品着茶看六子以一敌四。数着差不多一百来招了便叫了声“六子,可以了。赶紧结束吧。”六子此时正抬刀抵住迎面劈来的王义与陈薄,听见刘三刀叫他“赶紧结束”手上就是一发力荡开二人,侧身让开盯着他腰腹不放一刀刺来的毕云,反手一刀挑斩切在丁天肩膀将专攻下三路的丁天挑翻在地。然后脚下一转手中刀跟着旋身的劲儿劈在刚冲过自己身边的毕云后背,跟着提刀跨步冲向还没站稳的陈薄一刀横撩砍在陈薄滚圆的肚皮上,就着刀势带着身子一转脚下发力跳起来双手举刀砸向冲回来的王义,王义只来得及将刀举起还没挨着六子的刀就被砸中肩膀,却吃不住六子的蛮力被六子砸的趴在地上吃土。

刘三刀见胜负已分,招呼众人起来一边在五人面前溜达着一边点评:“王义你这五虎断门跟谁学的?形是够了,力不足,势不稳,整个一五猫挠门。回去每天劈柴五百,什么时候能练到一刀两断再说其他。”“陈薄,你家传的是八极,讲究的是步法灵动运刀圆转水泼不进,看你使出来的样子你这八极拳还没练到家吧?拳还没如意,这刀自然也就不如意。你回去把八极拳练够了火候,你这刀法自然就长进了。其他的多问问你家老爷子。他当年号称拳打八极,刀使六合,晋中一地鲜有敌手,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毕云,你小子知道你手里拿的是刀么?我以为你拿的是枪呢!怎么你就只会刺?回去每天练练挑,劈。基本功练好了再找我。”“丁天,哈,地躺刀使得还可以啊,刀刀不离下三路。可你出刀的时候你会不会看着点?知道自己没人家身高力壮还正面硬冲?回去每天扎马步时候胳膊腿儿上绑好沙袋,举刀扎马步一个时辰后跑上十里地再练别的。什么时候身上沙袋五十斤你还能纵步如飞再来找我。”

刘三刀将四人挨个数落个遍,一点也没客气。说完喝了口茶斜着眼瞅在一边偷摸笑的六子,“还有六子,你小子这些年怎么还是一点长进没有?你那叫用刀?强子当年怎么教的你?你小子可以啊,硬生生的拿刀当斧子使。不是劈就是砸。刀是你那么用的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