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觉得,他不能再和季青辰这样过下去了。

所以他刚到普陀寺的时候,听到陈文昌来拜见,他再是不想见还是见了。

“……我和季娘子。其实还是我太心高气傲的错。”

他是打算这样和陈文昌说的。

如果说楼鸾佩的毛病,是根本不拿人当人看。

她不关心别人心里怎么样,习惯做她觉得对的事。

就像她到现在都不在意当初她抢走了王世强,伤了季青辰的心。

而他楼云的毛病,就是他太在意自己的感觉。

谁敢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他就敢在和离书上戳上十七八个红泥私章,暴跳如雷地要大家拆伙,这日子都不要过了!

所以他才会逃出西南夷寨子。

他这样的人,遇上楼鸾佩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和她有男女之情?!

要不是楼鸾佩那一年多对他实在是费尽心血,无微不至,他早把她吊起来做血食猎头了好不好。

……

陈文昌冒着风雪到了楚州城,进了季青辰的精舍暖阁的,他叹笑着道:

“我去普陀寺,本来是去知会楼相公一声。太子突然生了一场病,看着竟是和大皇子当初小儿病的症状一样,官家龙颜大怒。我想让他赶紧想个法子避开这件事。结果他就托我来送信转告你,他的毛病他可以改的。他不想和你和离的。”

“……”

季青辰听得楼云在普陀寺里避祸,她马上想到:

楼云辞了兵权官职,他不是为了让赵端宁默认他和楼鸾佩的婚事?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丝欢喜酸涩,然而更多的还是严阵以待。

她可是亲眼看着楼云不理她,亲耳听过他出了程家。甩下她直接坐了船回明州的。

陈文昌打量着她的神色。

“这些日子,你……”

他多多少也察觉了楼云和楼鸾佩的旧事。

他一面觉得楼云辞官先保住了身家性命,也暂时保住了楼家,他也算是报了恩。

另一面,陈文昌又觉得楼云对季青辰果然算是用心了。

所以,他才愿意替他跑了这一趟。

“楼相公让我和你说,他打算改姓了。”

“……什么?”

乍听得这消息。她半张着嘴。呆滞着看向陈文昌,“山长的意思是……?”

她完全没听懂。

“楼相公说他幼时并不姓楼。他是遗腹子,母家也是汉人。亲戚里却是侬峒的夷人居多,所以他小时候本来就是叫侬云。”

季青辰听在耳朵里,没有马上就跳起来大骂楼云:

楼云改姓,他是不是想和楼鸾佩成双成对?故意掩人耳目?

因为现在说话的人是陈文昌。也因为楼云托了他来捎话总有原因,她就迟疑地问着。道:

“他是要改回母家的侬姓?”

“并不是。他说他当初改姓,一则是父母双亡,又和楼姓的兄弟们关系更好。二则,是因侬峒迁居去了安南之地。他不想离开就被送给了韦峒的寨子里做夷奴。他就改成了汉姓。”

陈文昌果然是个条理分清的说客,笑道,

“这回西南峒寨里出丁最多的除了关峒就是韦峒。楼相公的意思,他想改为韦姓。”

这一回。季青辰听懂了,也放心了。

她在楚州并不是不知道京城里的变局。

赵端宁从西夏收回了黄河河套地区,又趁着金国内乱做了金国国主的叔叔后,他就觉得他装孙子装够了。

他开始动手,清除他以前就看不顺眼的陈王府一系了。

“听说明州楼家族人已经有近千户,遍布在了两浙五府之中,官家让他们拆分出十一个房六百户的族人离开明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