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伯的手抓得很紧,抓得焦书音都痛得皱眉,但她没有怒而甩开对方,只是安抚地道:“我信,我信,青伯你别激动,慢慢说。”

但是青伯的情绪明显失控了,面容扭曲地看着她,双眼瞪大如铜铃,有点声嘶力竭地道:“你睁大眼睛看啊,阿音,有妖孽!那是鬼啊,鬼要害死你,它要害死你啊!”

青伯的语调太恐怖了,围观的凌霄镇居民都油然而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有焦书音一个人还是镇定的,尽管她的手臂感觉都要被青伯的五指勒断了,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她仍然没有生气,好声好气地道:“我会小心的,青伯你别担心……”

焦书音话音未落,突然就感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一只手伸了过来,扣住青伯的手掌技巧性地一翻,青伯的手就从她的胳膊上滑落下来,焦书音一愣,转过头就看到宜令和寒露站在旁边,出手的人居然是看起来美丽无害的寒露,他放开青伯的手,很认真地道:“老爷爷,你抓疼她了。”

青伯愣了愣,那种扭曲疯狂的状态竟然慢慢地消退了,他忽然掩面而哭,“阿音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反复呢喃了好几句,然后大喊一声冲出人群飞快地跑掉了,焦书音想去追,但是青伯的身体好得不像是六七十岁的人,竟然三下两下就消失在了街角,剩下焦书音茫然地看着他渐渐不见了的背影,有一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不在状态的感觉。

但是焦书音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着围观的凌霄镇的人群们道了个歉,就示意大家各自散去了,她的礼节做都恰到好处,众人也很给她面子,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很快,红木客栈门前就只剩下焦书音和宜令、寒露三个人了。

天上的太阳已经在往西斜,但阳光还是很猛烈,宜令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和长裤,手上戴着皮手套,看起来像是个装酷的青年,因为气质出众,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奇怪,反而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感觉,当焦书音回过神来的时候,宜令便挑眉问道:“刚才那是……?”

他和寒露明显是看到这边的骚动所以出来帮忙的,焦书音目露感激,但有些为难地道:“那位就是青伯,他不是故意的,应该是……”说到这里,她似乎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抱歉地对他们笑了笑。

宜令还没再次开口,焦书媛的声音突然从台阶上传来,带着分明的不悦:“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发疯了呗!”

焦书音微微一皱眉,“小媛,不要这样说青伯。”

焦书媛出现在红木客栈门口,也穿着一身黑色的上衣和黑色的短裙,脚上穿着白色的鞋子,穿得是难得的素淡,但是脸上仍然画着精致的妆容,和凌晨时分“地震”那会儿披头散发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弹了弹自己尖尖的指甲,有些不屑地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除了阿姐你,还有谁会跟他玩得来?”然后她又小声嘀咕:“真是蛇鼠一窝,一路人一路货色……”

焦书媛的声音很小,习惯战斗的寒露和宜令都要费点心思才能听到,焦书音估计是没听见的,脸色如常地道:“再怎么样他也是长辈,小媛,注意你的言辞。”

她板起脸来训人的感觉很有气势,也很严厉,焦书媛的脸色霎时之间就变得很难看,她似乎非常反感焦书音对她说教,整个人的火气就上来了,眼冒火花地大声道:“关你屁事啊,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以为你是阿爸还是阿妈啊,我告诉你,你管不着!!!”

大声骂完之后,焦书媛就用力踩着地板往外跑走了,经过焦书音身边的时候还猛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然后就哒哒哒跑远了,焦书音被焦书媛撞得一个踉跄,宜令随手扶住了她,焦书音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喊了两声“小媛”,希望她赶紧回来,但是焦书媛完全不听,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焦书音怔愣地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随即垂下了头,长长的黑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没有人看得到她此时的表情,只是从她的背影中看出了一片寂寥萧索之意。

她此时的模样太过能够感染人,连有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寒露都没有在此时开口,只是无意识地把玩着他手里一直没有放下的魔方,连他把弄好的三个面打乱了都没有发现。

过了小半分钟,焦书音似乎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了,抬起头来的时候并没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的表情,焦书音对宜令和寒露勉强地笑了一下,“抱歉,让两位见笑了。”

“没什么的,”宜令摇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焦书媛离开的方向,然后再看向焦书音,试探性地问:“需要我们去帮你把你妹妹找回来吗?”焦母刚刚去世,需要忙的事情很多,焦书媛这么跑开应该不太好吧?

但是焦书音摇头拒绝了,“谢谢你,不过还是让小媛自己一个人静静吧,我妈去世了,她一定很伤心……”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慢慢减弱,眼睛里付出一片哀伤,“毕竟我妈那么疼她……”

这个话题不怎么好接,宜令只能道:“节哀顺变。”虽然这句话苍白得简直无力,谁家失去亲人能够真的节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