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是荼蘼那种未出嫁女儿的装扮,她还刻意低垂着头,双手抓着辫子,以此遮挡住大半的脸,又躲在十九姑身侧,如是,由后门成功混出了舒家。

舒兰亭早安排好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三春和十九姑上了车,车夫业已给舒兰亭吩咐过了,是以并不多问,挥鞭催马,就赶去了青莲寺。

青莲寺虽在城外,却也不算远,三春到后,混在那些善男信女中进入寺院,寻个小尼姑打听玉珈,也不敢说真实姓名,只道:“贵寺可有新近剃度的师父?”

那小尼道:“有啊。”

三春忙说:“麻烦小师父请她出来,我是她的一个故人。”

那小尼倒是热心,未几带来另个尼姑,只是并非玉珈,那尼姑大概二十五六岁,和玉珈年纪相仿,干巴瘦小,脸色蜡黄,身上的海青空荡荡的仿佛内里并无人的躯体般,且她两眼迷茫,目光空洞,确切的说,带着几分‘傻’气。

三春觉着自己问的方式有误,正想换种方式,孰料那新近剃度的尼姑突然抱住她喊道:“娘,娘你来接我回去了!”

唬了三春一跳,十九姑立即推开那尼姑,喝道:“你认错人了,她才多大,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那尼姑却不依不饶,继续扑向三春,一壁还哭着:“娘,你别丢下我在这里,这里是阎王殿,我害怕。”

三春凝眉,看那尼姑一脸惊惧,双手于虚空中乱抓乱挠,不安躁动,胡言乱语,仿佛真的在此收到了什么虐待,三春突然担心起玉珈来。

这时,先前那小师父道:“阿弥陀佛,二位女檀越莫怪,无嗔发过癔症。”

无嗔,应该就是那疯疯癫癫的尼姑了,这法名倒也新奇,三春问:“她是来之前疯癫的?还是来之后呢?”

这种问,本身就够大胆荒谬,寺院乃佛门之地,修的是佛法度的是人,若是来之后疯癫的,也就是说这寺院残害人,可她,鬼使神差的就这样问了。

更难以理解的是,那小师父竟然道:“无嗔是来之后变疯癫的。”

三春一怔,再同十九姑对上目光,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而十九姑更是沉不住气,直接道:“我去找我嫂子。”

待想走,给三春一把拉住:“此乃佛门清静之地,稍安勿躁。”

随后再问那小师父:“这位无嗔师父,怎么变疯癫的?”

那小师父迟疑着:“这……”

十九姑突然火了:“你们竟然把人逼疯了!”

小师父本身讷言谨行,给她一吼,更不知该说什么,满脸着急。

十九姑再不听三春的话,拔腿就想去找玉珈,事有凑巧,刚好那位给玉珈剃度的住持师太打大殿中走了出来,见这里吵吵嚷嚷,遥遥问:“什么事?”

那小师父一回身,见是住持师太,忙道:“师太,这里两个女檀越找人。”

三春已经认出住持师太,紧几步奔了过去,先打了个佛礼,又道:“师太,是我。”

住持师太微微含笑:“你是来看无忧的吧。”

三春略略一凝,即知道‘无忧’应该是玉珈的法名,遂点了下头:“正是。”

住持道:“她现金并不在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