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重伤,无暇朝政,而怡亲王允祥沉珂未愈,所以诸多事务都落在允礼身上,他一忙,几天没来看三春。

三春也并不想见他,见了徒增烦恼,想报仇,非得进宫,想进宫,就得以身侍雍正,允礼,真真应了那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每每想起这个,就像吐着芯子的蛇,让三春骇然冒冷汗。

这一天,她懒懒的坐在廊上看荼蘼和如意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几经折腾,她也没什么家底,也就几身衣裳鞋袜和被子,大多还是新买的,而允礼送来的婚礼所需她都叫荼蘼和如意包裹了起来,只待允礼那方面来人,即送还回去。

荼蘼和如意也知道她心境不佳,默默的干活,连必须的交谈都尽量放低声音,呼呼刮过一阵风,吹得衣物飘摇起来,荼蘼看去廊上,道:“廊上阴凉,姑娘冷不冷?”

三春淡淡道:“还好。”

荼蘼就对如意说:“我去给姑娘拿件披风来。”

说着即进了房内,少顷取了件披风出来给三春披上。

三春垂头看了看,抬头感慨:“这么快都立秋了吗?”

荼蘼笑:“没呢,这披风是奴婢提前为姑娘准备下的,虽是伏天,最近阴雨多,早晚有些凉。”

这丫头最贴心了,三春裹紧了披风,一直下雨,难得天放晴,却将暑气扫走很多,即使没到秋天,那也快了,连院子里的银杏叶都渐欲泛黄,她随口嘀咕着:“十九姑怎么还不回来呢?别是出了什么事。”

荼蘼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门口人影一晃,是十九姑回来了,她就笑:“姑娘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颓然如庭前落花的三春立时精神起来,起身迎上,赶着问:“如何?”

十九姑走的急,热得额头冒汗,道:“打听着了,苏兰亭人在监牢,苏家人无论男女悉数发配宁古塔,而苏小姐半路逃脱亦是真,官兵搜寻了几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就不了了之。”

三春慢慢回身,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进了房往炕上坐定,若有所思:“这么说我遇到的那个苏婉柔是真的。”

十九姑于她对面盘腿而坐,满面忧虑:“你真的打算假冒苏婉柔进宫?”

三春目光坚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十九姑沉默了,海大川极力建议她借三春之手杀雍正给李忠报仇,这事一旦确定,她反倒有些犹豫,杀雍正何其困难,搞不好三春就得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三春要借苏婉柔之名接近雍正,一个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唯有自身,想着三春同允礼的浓情深意,十九姑很是于心不忍:“若想杀了那个狗皇帝,最好的法子也就是侍寝的时候,可是三春,你真的做得到吗?”

三春勉强一笑:“若能在给他污了身子之前成功,最好不过,若不能,只能是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