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还未掌灯,得以借用的,是廊上的光亮。

孙尚荣一脚迈入门槛,身后的门便鬼使神差的弹上,仿佛吹熄一盏明灯,房内骤然暗下,外头起了风,吹得廊上的西瓜灯摇来晃去,也使得孙尚荣脸上的神色忽明忽灭,诡秘莫辩。

方才他在外头同孙家人说的话三春业已听见,特别是对孙贵的那番嘱咐,颇有些交代身后事的感觉,换言之,他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三春心中狂喜,也骇怕,怕他走投无路做出极端的事来。

果然,他竟说今晚圆房。

三春知道再以为父母守孝做挡箭牌已经徒劳,甚至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除了允礼,自己没有旁的倚靠了,唯有道:“我是果郡王的女人,你不能碰。”

谁知听了此言孙尚荣竟放浪的大笑,笑容突然止住时,他转脸就满面怒气,变换之快,让三春瞠目,他冷硬的哼了声:“正因为你是果郡王的女人,当初我才要纳你为妾,防的就是今天。”

三春可真是吃惊不小,还以为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呢,至少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岂不知人家是预备下了伏笔,而自己成了人家的一个棋子。

不知为何,三春心生出一丝的挫败感,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聪明,倘或有,也是小聪明。

自察深省,暗暗发誓,以后行事,更需小心。

以后?会有以后吗?

孙尚荣慢慢踱步过来,一步一步,很轻,三春听来却如同擂鼓,作势理了理发鬓,想拔头上的簪子,忍住,不妨先虚晃一枪,以迷惑对方。

孙尚荣走到她近前,刚好是对着窗户,微光如梦,照在彼此脸上,他动手来抚三春的面庞。

三春将头一扭,厌恶的躲开。

孙尚荣冷笑:“想为十七爷守身如玉?”

三春付之沉默,没有好的法子自救,一动不如一静。

孙尚荣恶狠狠的将她的头扳正,笑得阴森可怖:“允礼小儿,竟暗中查我,还把那么高一摞子罪证放到了上书房,这一关我恐怕是过不去了,想我大风大浪什么事没经历过,竟栽在一个黄毛小儿身上,都怪我被他迷惑,只以为他一贯的老实巴交,在众皇子夺嫡大战中他置身事外,现在也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只求安稳度日呢,他却背后下手,实在可恶,我知道他喜欢你,其实你这小模样,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起初我还有所顾忌,美人在侧,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后来得知允礼在查我,我才想纳你为妾,一,允礼对无无情,我何必对他讲情义,二,关键时刻,你就是我与允礼对垒的利器,今晚我先占了你的身子,让允礼生不如死,然后再把你秘密囚禁起来,如允礼能保我过了此劫,我就放了你,反之,他等着收尸吧,怪谁呢,只能说,自古佳人多命薄,闭门春尽杨花落。”

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完,将三春往怀中一搂,方才还诗兴大发,现在却是兽性大发,来不及往床上去,已经动手扯三春的衣裳,突然感觉三春手一抬,他这等老狐狸,晓得发生了什么,忙扼住三春的手腕,即发现三春手中攥着个发簪。

孙尚荣笑了:“桃花还是杏花她们,太恭顺,让人提不起兴致,妓院里的姑娘们,太主动,反倒失了兴趣,我还从来没有享用过你这样的,越是野,越够味。”

言罢用力一捏,三春顿觉手和手臂俱发麻,手指无力松散,簪子落了下去。

孙尚荣再用力一扯,三春上衣褪至肩膀下,露出里面淡绿的亵衣。

明知不敌,抗争无益,三春觑眼房门,高喊:“王爷!”

孙尚荣一惊,猛然回头,见房门紧闭。

三春趁机抽离,往床边跑,因为枕下藏了把平时所用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