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最终还是没能答应母亲同孙玉珈私奔,寻个由头跑出上房。

饶是宅子大,人却少,所以他的踪影很容易就给小福瞧见了,看他所去的方向是三春的住处,小福撇撇嘴,暗道那个李三春好大心机,竟然能够攀附上二爷这个高枝,再想想自身,二爷这里甭做什么打算了,大爷又是个木头人,这个家,只剩下那个痴痴呆呆的儒少爷。

这样一想,小福转身往回走,过月洞门来到李子儒的书房,这时辰房内还亮着灯,窗户上映着李子儒纤细的身影,摇头晃脑,正诵读着文章。

小福站在窗前轻唤了声:“少爷!”

房内的身影停了下来,问:“三春,是你吗?”

一家子的臭男人都想着那个贱女人,小福咬牙恨恨的想,转瞬就媚笑道:“是我,奴婢小福。”

半晌没有人回话,小福正诧异,房门吱呀开了,李子儒站在门槛内,小福移莲步过去,一个屈膝都是曼妙无比。

李子儒面无表情的问:“是不是我爹让我回去睡觉?”

过二更,是该睡觉了,小福道:“不是大爷叫我来的,奴婢是想问,少爷饿不饿?不如让奴婢给少爷做碗粥来宵夜吧。”

李子儒转身往房内走:“粥不好吃,你想做,就给我蒸碗肉来。”

不解风情的东西,小福心里骂了句,心道这个家,大爷抠门,一文钱恨不得掰开成两半花,二爷大方可是他什么都不管,大奶奶只顾着自己吃香喝辣,老太太却是连自己都虐待,守着肉铺,每顿都以咸菜佐饭,几个奴才就更不必说了,挤在厨房吃的都是残羹剩饭,自打进李家的门,还不知肉是什么味呢,哪里给他弄肉去,气归气,还是讨好的笑道:“三更半夜吃如容易积食,还是吃粥好。”

李子儒进了房捧起书,继续摇头晃脑的诵读,并不搭理她。

小福尴尬于门口,进退维谷,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来,边道:“我先替少爷打扫下书房吧。”

可是书房内空荡荡的,除了一个书案一把椅子,再没什么家什,打扫什么呢?只剩下这张书案,也没个鸡毛掸子,也没个抹布,她就掏出自己的帕子,在书案上东一下西一下的拍打一阵,见桌子上铺了张纸,只是规整的写着些字,可她不认识字,家里是唱戏的不假,但唱戏是口口相传的,没有剧本可言,不知道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她就夸赞道:“少爷可真是一手好字。”

李子儒停住,侧头觑了眼:“那是三春写的,招伙计的告示,我爹说三春写的比我写的好,我就拿回来揣摩。”

又是那个贱人,小福后悔,早知道是三春写的自己就不问了,何故惹来一肚子气呢。

读了一篇文章后,李子儒回来椅子前坐下歇息,小福连忙给他按着肩膀:“少爷累了吧,我给少爷松松筋骨解解乏。”

难得李子儒没有拒绝,觉着她的手法真不错,闲说道:“昨儿冯记绸缎庄开业,说是请了戏班子,可以不用花钱看戏呢,你去了吗?”

谈及唱戏,小福颇为得意道:“我家里就是唱戏的,当年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我们卞家班可是响当当的名头,我听那些野狐禅作何呢,听少爷的意思,喜欢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