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晌,三春低头正一针一线的缝着。

旁边刚歇过午觉醒来的十九姑伸个懒腰,道:“你别累坏了眼睛,睡一会子再缝不成么,果郡王又不等着你这条汗巾用,再说,是他伤的我,害你也受伤,他还诬陷我师父是反贼,雍正是个昏君,他是雍正的走狗。”

三春继续低头缝着:“果郡王也是身不由己,就像你师兄,他同样也是身不由己。”

十九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气道:“我正想说呢,哪里谋不到差事,非得替果郡王卖命。”

三春笑了笑:“怎知不是保命呢。”

十九姑没听明白,提及李忠,突然想起另外一桩事,凑到三春跟前,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大奶奶想把你许给我师兄,老太太也没反对,可是大爷不同意,你说蹊跷不蹊跷,我师兄相貌堂堂,你也如花似玉,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大爷居然不同意。”

三春一只手握着花绷子,另只手噗嗤噗嗤的扎着那针,淡淡道:“我只是个丫头,配不上二爷。”

十九姑一把夺下她的花绷子:“丫头怎么了,我还是孤儿呢,谁敢瞧不起我,我就用拳头伺候他,都怪你太老实,这年头老实人容易挨欺负。”

三春重将花绷子夺回来:“丫头就是丫头,觊觎主子奶奶的位子,那就是不守本分,二爷当初把我捡回来,我现在有饭吃有衣裳穿有屋子住,已经是谢天谢地,可不敢想其他的。”

十九姑看她摇摇头,叹口气道:“说好听的,你这叫与世无争,说难听的,你这叫逆来顺受。”

三春道:“随你怎么说,我只做我我分内的。”

她嘴上这样讲,心里却犯了合计,李老太太不同意,是因为惦记孙家小姐,李孝不同意却是为了哪般?他一直不看好孙家小姐的,觉着堂堂九门提督的嫡女不可能嫁到没落的李家。

她闹不明白的,崔氏也不明白,此时正拉着丈夫在房中质问:“你为何不同意老二娶三春?”

这几天李孝可真是累,起大早出城收购生猪,回来宰杀后还得往铁匠李盯着那两个伙计干活,手把手教了几天,两个伙计说以前就在这行当干过,所以都能独当一面,他却不放心,这可是果郡王府的活儿,不能出一点纰漏,得罪果郡王,自己甭打算在京城混了。

见老婆揪着他不依不饶,他气得一甩,将崔氏甩倒在炕上,吼道:“我前头忙的昏天黑地,你却找我回来问这种破事。”

崔氏也来了脾气,拍着炕沿道:“你拍拍良心想一想,我这是为了你弟弟,他多大了?二十七了吧,快三十的人还没成家,你这个做长兄的不着急,长嫂为母,我替他着急,难道不对么。”

李孝了解自己的老婆,心道谁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三春是自己女儿的事不能告诉崔氏,否则这婆娘若是闹起来,没完没了,便是家无宁日,只好这样说:“三春是个丫头,历来丫头只能做妾,你见哪个丫头做正房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