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家大宅,已经陷入无边黑暗中,零星的灯火更显得这片宅子的空旷与幽静。

李忠出了西厢房,不知大哥为何发火,傻乎乎的问:“大哥,干啥?”

李孝扬起手作势欲打。

李忠非但没躲,还瞪大了眼珠子看他。

最终李孝将手无力的垂下,想说的话难以启齿,只好这样说:“你是李家堂堂的二爷,现如今还在果郡王府当差,行事就该检点些,别丢了你自己个的人,也丢了李家的颜面。”

李忠懵里懵懂,哈哈一笑:“我算什么爷,仕途上没官职,江湖上没地位,难得大福晋瞧得起我,将我招进王府,也难得王爷欣赏我,选我做了他的长随,可也就是个奴才,混饭吃的,我不怕丢人现眼,大哥你也别把铁匠李的名号当回事,那都是老黄历了。”

李孝见说不过他,气道:“老黄历怎么了,我就是不允许你丢了李家的颜面。”

哥哥耍横,李忠无奈,告饶:“行了,今晚王爷外出应酬,我得跟着,我这就回去了,方才还是借上茅厕偷跑出来的,回头给王爷知道了,丢了吃饭的碗,可就不妙了。”

说完腾腾的跑了。

李孝看着弟弟的背影,气的把脑袋一摇三晃,最后再瞅了眼西厢房,心事重重的走了。

次日,将铺子上的上叮嘱了大春和二春,李孝就回了内宅,喊他老婆崔氏,把他过年穿的新衣裳新鞋都拿了出来,还有一顶毡帽。

崔氏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问:“子儒他爹,你这是作何去?”

李孝由着老婆给他系着扣子,道:“拜访个老朋友。”

崔氏撇嘴笑了:“没听说你有老朋友,是去窑子吧。”

窑子,秦楼楚馆最低等的地方。

李孝突然变了脸:“你这张臭嘴,我是那种人么。”

崔氏见丈夫动了气,啧啧道:“两口子,开不得玩笑吗。”

李孝气的或许不是老婆误会他去逛窑子,假如崔氏说他去逛群芳苑,他或许非但不会生气,还会笑呢,因为群芳苑是那些达官贵人才去得起的地方,而窑子,是下等人同下等妓女交易的场所。

穿戴齐整,李孝还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老婆又撇嘴笑道:“你一个杀猪的,穿金戴银,你也只是个杀猪卖肉的。”

李孝又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个女人,我是铁匠李,祖上可是伺候过康熙爷的,据说当年给康熙爷铸的那把宝剑至今还悬挂在乾清宫呢。”

崔氏如此说他,不过是见他今个举止有些奇怪,见他又生气了,趁机道:“你也说咱们铁匠李非一般人家,可你见谁家大奶奶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李孝道:“怎么没有,不是有三春么。”

崔氏啐了口:“我可使唤不起她,你没见她走路样子,说话的样子,哪里是丫头,分明比咱们的两个女儿还尊贵呢,再说,她得服侍大春二春,我想买个丫头回来。”

李孝哼了声:“你有钱自去买,甭打算从我这里拿。”

崔氏嗤声一笑:“这会子不说你祖上是如何如何风光了,你是李家大爷,我是李家大奶奶,没个使唤丫头,你给谁当爷,我给谁当奶奶?”

李孝想了想,无奈从身上摸出一点银子给了崔氏:“想买就去哈德门外,那里便宜,你若能像老二一样捡个丫头回来,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