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子煦断断续续的述说下,陵司也了解了裴子煦的身世,虽然在知道袭击裴子煦的人和裴子煦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陵司就已经涌出了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答案还是最糟糕那个。

复制人实验陵司不可能不知道,在几十年前就有科学家做过这种实验,研究主旨是将复制体成为母体的器官供应*,在母体出现心脏病和肾衰竭的时候复制体的器官能够第一时间补上。

光是听这个目的就知道这个实验的险恶用心,那些科学家根本就没有把复制体看作一个完整的生命,明明他们同样拥有人的思想。

虽然初期有不少人因此而抵制这个实验,但当首例器官移植成功后声讨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因为当时基因改造技术还没出现,人类还有很多无法治愈的疾病,其中器官病变更是因为移植源缺乏而成为棘手的问题。

而这个首例复制体器官移植成功的案例,让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实验的好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健康,对于潜在的危机谁都想要拥有万全之策。

而这个实验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让他们选择看不见其中的阴暗与肮脏,把复制体当成他们的器官供应库。甚至有些人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黑暗,而四处叫嚣着宣言着是他们给了复制体生命,复制体就应该心怀感激地为奴为婢的价值观念。

可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让自己的孩子交出性命,更何况这些人对复制体贡献的不过是一组染色体,他们又有什么权利奴役复制人。

而这个实验结束的原因和开始的一样,都是始于人类的自私,人类的懦弱。

那些人不把复制体当人看,并不代表复制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在长久的压迫下不少复制人开始反抗,当有了第一个反抗的复制体后,就像蝴蝶效应般越来越多看不到希望的复制人奋起反抗。

虽然很多反抗的复制体都以失败告终,但也不乏有成功的案例。

其中最为著名的复制体犯罪案例,就是复制体实验组的科学家被自己的复制体杀死,复制体伪装成母体在实验组内鸠占鹊巢整整两年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这个复制体又协助其他实验组员的复制体谋杀他们的母体,当这件事暴露后复制体已经快要占领整个实验组了。

这个案件让很多人都看到复制的危险性,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些复制人成功占领整个实验组的后果。他们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亲人、好友被复制体替代后,自己仍不自知地生活在被复制体包围的世界。

这件事让他们对复制体产生了恐惧,提醒了他们母体有多聪明复制体也就有多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而他们制造的复制体,是和他们一样贪生怕死又内心险恶的东西。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人们纷纷拒绝制造自己的复制体,后来基因改造的出现使很多不治之症得到治愈后,复制体更加没有了出现的必要。原来复制体监管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所有人,现在既然没有复制体存在的必要了,各国政府更是严禁制造复制人。

复制人的出现始于人类的自私,他们的消亡也是由于人类的自私。

人类把自己当成造物主一样,玩弄其他的生命。

虽然裴子煦没有详述韦尔森制造复制人的原因,但是陵司也大致猜到,一时间陵司的心情很复杂。

当时了解到复制人的历史时他是嗤之以鼻的,因为整件事从头到尾人类懦弱和自私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同样身为人类的他为此感到羞耻,所以他是坚决反对复制人实验。

但如果没有了韦尔森的复制人实验,就没有他怀里的裴子煦。

除了裴子煦之外,陵司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温暖。

对于韦尔森的实验裴子煦三言两语就带过了,但是其中的凶险痛苦陵司可以想象到,他和裴父裴母一样宁可裴子煦一辈子都想不起那些过去。

当裴子煦在陵司怀里喃喃自语,说着哀求原谅的话语时,陵司就知道裴子煦在为他没能救出的同伴感到愧疚,为自己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而愧疚。

陵司并不觉得裴子煦有错,当时的裴子煦还只是小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使尽心机才能保住,更谈不上保护其他人。是裴子煦的聪明才让自己得以存活,但裴子煦对其他人并不存在责任关系,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为那些孩子的死亡背负责任,他既不是加害者也不是帮凶,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愧疚。

但裴子煦不是这样想,他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的人,裴子煦只把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放在心中,不是因为他心小,而是因为他很在意这些放进心里的人。

当时他会选择忘记不仅仅是韦尔森遗留下的阴影,更多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对其他孩子死亡的束手无策。

裴子煦曾经选择的遗忘,还有现在的选择记起都是因为愧疚,前者是为了逃避,后者是为了承担。

对于裴子煦选择让愧疚感惩罚自己的方式,陵司也不知道要如何阻止,他对裴子煦越好裴子煦越感到幸福,就会背上更多的愧疚感,但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裴子煦自我折磨,他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