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细微事物对于案件的重要性。我还有一篇关于跟踪脚印的专题,里面说到了用熟石膏保存脚印的方法。这儿还有一篇小论文,说的是职业会影响一个人的手形,还附有石板工、刻木工、排字工等几类工人的手形的插图。当遇到无名尸体的案子或判断罪犯的身份时,再细小的事物也会有用。它们对于侦探学是有很大意义的。呀,我光顾说我的侦探学,让你心烦了吗?”

我诚恳地回答说:“不,一点都不心烦,相反我对此深感兴趣。我有幸亲眼见到你用这些方法破了案,所以,我觉得你刚刚谈到的观察和判断,二者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联系的。”

他舒服地躺在椅背上,从烟斗里吐出一股浓浓的蓝烟,然后说到:“也没什么联系。举列说吧:通过对你的观察,我知道你今天早晨去过韦哥摩而街邮局。可是通过推断,我能够知道你在那儿发了一封电报。”

“对,是这样。可是真让人不明白,那是我今天早晨临时打定的主意,谁都没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问他。

看到这句话的效果,他得意地笑了:“这太简单了,简直不用解释,不过为了区分观察和判断的界线,解释一下也是有必要的。你的鞋面上沾着一小块红泥。这一段时间韦哥摩而街正在修路,从地下挖出来的红泥,都堆到了便道上,只有踩过红泥,才能进入邮局。据我了解,那种红是一种特殊的红,在附近找不出和它一样颜色的泥。由此可见你去了邮局。这是观察的结果。剩下的就是通过推断得出的。”

“那你又是怎么得出我发了一封电报呢?”

“今天整个上午我都坐在你的对面,并没看见你写信,而且在你桌子上,有一大张整个的邮票和一捆明信片。从这些事实推出你到邮局一定是发电报,而不是干别的。排除了不必要的因素,剩下的必是事实。”

我怀着浓厚的兴趣思索了一下说:“的确如此。照你的说法,这是最简单的事了。如果我现在就你的这些理论,给你一个显然要难得多的智力测验,你不会觉得我鲁莽吧?”

“不,非常欢迎,这样我就不用第二次注射可卡因了。我乐意研究你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福尔摩斯回答说。

“我常听你说,在每一件物品上都有它的主人的一些特征,受到过观察、推理、判断一类训练的人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我新得了一块表,现在,看你能不能从这只表的身上找到它的旧主人的影子呢?”

我把表递给他,可心里不禁好笑。我认为,他是没办法找到的,那就权且算作给他目空一切的一个教训吧。他把表放在手上,仔细地观察,看看表盘,再打开表盖,留心查看里面的器件,起先用肉眼,然后用高倍放大镜观察。当我看到他脸上那沮丧的表情时,差点笑出声来。最后,他盖上表盖,把表还给了我。

他说:“这块表最近擦了油泥,把主要的痕迹都擦掉了,几乎没发现什么。”

“不错,这块表的确是擦了油泥后才到我手的。”用擦过油泥作为借口来掩饰他的失败,为自己开脱,对这点,我心里感到好笑。即便这是一块未清洗过的表,福尔摩斯也不会从这里找到什么有助于推断的痕迹。

他眼睛半闭,无神地仰望天花板,慢慢说道:“遗痕不是很多,可我还是从中得到一点东西,先说出来,你听听是否准确。我想这块表是你父亲留给你哥哥,再由你哥哥转到你手中的。”

“太对了。表的背面刻着H盬绷礁鲎滞罚你从这儿知道的吧?”

“是的,W代表了你的姓。表上的刻字和制表的时间差不多,此表大致造于五十年前,所以它只能是上一辈留给你们的。按照习惯。珠宝一类的遗物多是传给长子,长子又常常袭用父亲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已去世多年,由此我断定这块表是你哥哥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