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惊见独孤萧逸面色陡变,庞德盛不禁出声问道:“京中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闻言,独孤萧逸握着信纸的手倏地一紧,将信纸揉于掌心之中。

大事?!

这天底下的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算不得大事,但唯有与沈凝暄有关,便一定会成为大事辂!

她已然知道他即将迎娶金燕子一时,愤而离开燕京,如今下落不明!

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事!

念及她现在有孕四月有余,却又离开了燕国皇宫,他的整颗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孥。

独孤宸在信上说,她如今可能一怒跟北堂凌回了新越,也可能来了衢州,那么……她此刻到底身在何处?!

“皇上,您怎么了?”

半晌儿,见独孤萧逸神情有异,却一直不曾出声,庞德盛不禁颤声问道。

“朕没事!”

终于自称为朕,独孤萧逸低眉敛目,将视线自矮桌上的契约一扫而过,轻闭了闭,他面色沉着的将密报收起,对庞德盛吩咐道:“你去请金姑娘过来!”

“是!”

庞德盛轻恭了恭身,不敢多问,转身出了大帐。

微抬手,将矮桌上的契约抓在手里,三小两下便撕得粉碎,独孤萧逸眸色微深!

时候不长,金燕子进入大帐。

一眼便见独孤萧逸玉树临风的站在战图前,她盈盈一笑,弯唇上前:“给皇上行礼!”

“免!”

独孤萧逸转身,看着一袭红衣,淡淡噙笑的明媚女子,轻声说道:“来年正月,独孤宸便会往衢州增兵,不惜血本清剿齐氏一族!”

金燕子淡淡一笑,如蔷薇一般,骄傲也丝毫都不做作:“皇上打算如何?”

“朕需要你的财富!”

说话的声音微寒,独孤萧逸眸光如电,深凝着金燕子,直截了当道:“所以大婚之日照旧,十一月十八,朕娶你为妻!”

闻言,金燕子眉心轻颦。

此刻,她心中虽然欣喜,却还是微声问道:“皇上不是要我做妾吗?现在又为何给我妻位?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皇上有如此转变?”

“朕的女人和孩子,如今不知所踪了!”

独孤萧逸比谁都清楚,他眼下要利用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精明,所以他宁可直言相告,这样对他们都好!

听闻独孤萧逸的话,金燕子心里的喜悦,瞬间消失大半:“皇上想要利用我,逼她现身?”

“没错!”

薄唇轻轻勾起,俊脸上的风华堪堪绝代i,独孤萧逸微微颔首:“朕确实是想利用你,当然……此事,你可以选择拒绝!”

沈凝暄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在得知他要迎娶别的女人后,她一定会生气,只是现在她的身边有北堂凌为伴,他有些吃不准,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跟着北堂凌回了新越。

如此,他便只能兵行险招,直接放消息出去,照旧娶金燕子为妻。

他承认,他很自私。

因为,他惟愿,他的小暄儿,在听到他的婚讯之后,会赶过来扒了他的皮,也不想她带着他们的孩子,跟着北堂凌离开。

那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啊!

至于金燕子,他给她拒绝的机会。

若他不愿,他也不会勉强。

大不了,他找别的女人来演戏!

“我为何要拒绝?”

金燕子深凝着独孤萧逸俊美的脸庞,并未因他的利用而心生气恼,而是就他利用她却对她说实话,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几许,轻轻一叹,她眸中眼波流转:“皇上,若你心爱的女人在大婚那一日不曾来过,我要你如期与我举行婚礼!”

闻言,独孤萧逸眉宇深皱。

见状,金燕子轻笑了下,柔声说道:“皇上莫怕,我不要那皇后之位,只做皇贵妃,即便举行了婚礼,待你登基之时,也可改封我为贵妃不是?”

金燕子的话,让独孤萧逸心中思量万千。

这个女人,还真是固执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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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一行人上了二楼。

月凌云一共订了三间客房,他对独孤珍儿微微恭身,请她先进了天字二号房,然后在对北堂凌点头示意后,带着沈凝暄进入天字一号房,

天字一号房,是客栈里最好的房间,这客栈虽然地处偏僻,环境倒还不错。

“哥哥不在衢州府衙坐镇,怎会出现这间偏僻的客栈里?”

进到房内,房门才刚刚关上,沈凝暄便已迫不及待的开口问着身后的月凌云。

经过多日征战,月凌云的肤色,早已不复早前白净,如今的他,黝黑中透着几许刚毅,让人看着更有安全感。

听到沈凝暄的问话,他微微笑道:“你们一路从燕京过来,为了躲避皇上的追击,定然全都寻的小路,如今进了衢州,自然会找僻静之处落脚,而我……自然是在这里等你!”

闻言,沈凝暄眸色微变了变。

月凌云能在这里等她,无非是得到了她离开燕京的消息。

想到他知道了消息,独孤宸必然也早已得知,她清冷一笑:“看来,独孤宸已经知道,我离开皇宫的消息了!”

“皇上的确知道了!”

月凌云微微颔首,凝着她清冷的笑颜,轻叹一声:“暄儿,你不必一提到皇上,就竖起自己身上的刺,有许多事情,你并不知道,皇上他……”

“我不需要知道!”

兀自出声,打断月凌云的话,沈凝暄慢悠悠的行至榻前躺下身来,舒服的喟然一声,她凝眸看着他,眸光澄亮,神色炯炯:“我只问一句,你现在于这里守株待兔,可是要拦我?”

“你觉得,我会拦你?”

不冷不淡的反问一句,月凌云看向床榻上的沈凝暄,见她始终看着自己,似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他眸色微深:“傻丫头,你要记得,不管到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沈凝暄微怔了怔,旋即开怀一笑:“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现在才知道拍我马屁,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眸光闪闪,月凌云视线微远,却是脸上含笑:“我在等你,是为了让你知道,知你和大长公主离开京城的,不只我一人,每日初晨北城门大开之时,父亲一定会在那里督守,你们进城容易,想要自己出城,只怕有些难度!”

闻言,沈凝暄眸色微微一闪。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她笑声问道:“哥哥会帮我吧?”

月凌云点头:“这个当然!不过有些麻烦……”

“哥哥你等等!”

打断月凌云的话,沈凝暄直接从床上起身。

见沈凝暄忽然站起身来,月凌云神情一愣!

再见她从榻上取了一只包袱,又从包袱里取出两只瓷瓶,他便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哥哥待会儿就知道了!”

提了热水,将手里的药水涂抹在脸上,沈凝暄缓缓落座于边上的梳妆台前。

微抬眸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因连日赶路而略显苍白的容颜,她轻勾了勾唇瓣,先以药水将脸上的易容膏洗去,而后又将手里另外一只瓷瓶打开,以小指剜出里面的透明微黄的膏体,细细的涂抹于脸上。

见她如此,沈凝暄不禁娥眉微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足足等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梳妆台前的沈凝暄蓦地一拍手掌:“好了!”

等了许久的月凌云,因沈凝暄的一巴掌心神一颤,皱着眉头,缓缓朝她看去。

抬眸之间,恰逢沈凝暄自铜镜前转身,待睇见沈凝暄此刻的妆容时,他不禁面色一僵,整个人都怔在了座位上。

梳妆台前的沈凝暄,经过一番折腾,早已不复往昔的天姿国色。

此刻的她,皮肤蜡黄,一眼看去,倒像是个逃难而来的普通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