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替身。”

裴行知与沈听雨异口同声,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道:“还以为这妖道是花,却原来是鸟吗?”

“未必就是鸟啊,也许是家禽。”裴行知到有了精神,插嘴来辩。

大和尚从善如流,点头曰:“毛是绿的,反正不会是鹅,难道是鸡?”

“可能是绿头鸭。”

“哦!有理有理!”

他俩讨论的一本正经,其实全然是胡说八道,沈听雨干脆不理会,独自俯身去捡了那羽毛,上面还残余一缕妖气。

原本这圣元道人的假壳子碎了,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彩衣花妖包括王玉眉,都立刻不动了,仿佛也瞬间被抽了魂魄,变成了断线的傀儡无主的空壳。

奋战多时到此才稍稍松懈的两人一边耍嘴皮,一边检视还躺着地上的信徒百姓们。

谁料想两句俏皮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呻·吟痛呼,试图爬起来的信徒们,便如一阵风卷

过被人施了迷魂术一般,接二连三“咕咚咕咚”

倒下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我……”裴行知一句话未说完,就觉得心口一凉,头颈四肢上像是被什么丝线缠住,魂魄如坠深渊,身子便再也不能动了。

我去啊!又来?!

他这边一僵沈听雨便立刻觉察,过来将他揽住才避免了栽进泥水中的尴尬。手中流云扇自动缩回变成小盒子,从他手心里滑落时也被沈听雨捞住塞进他怀里。

与他十指交握,沈听雨将自己的神识与裴行知相连,一般人若被他人神识入·体,必然会本能反抗从而神魂受损。但他们二人早已用连理枝通神过魂,却是毫无阻滞,仿佛如神识自观无二。

但沈听雨那缕神识只在裴行知体内游走片刻即出,眸子盯着裴行知大张却无神的双目,眉间皱起两道细痕。

大和尚探头过来,看了看裴行知如同散了魂一般的神态,语带关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不会被人摄了魂吧?”

沈听雨将裴行知抱起来,犹疑片刻才回道:“我方才入他识海,却是空空荡荡,感觉不到半分神魂痕迹,片刻之后即被强行推出。”

“咦?识海无痕确实奇怪,但会不会是你探查时间太短?至于被推出来这也正常吧,入他人神识本来就容易被推出来。”大和尚摸了一把后脑勺,却被这位沈仙师一句话惊到忘了放下来。

“旁人是那样,但我们不同,他的识海与我相通,不可能推据我。”沈听雨说完倒是头也不回,抱着裴行知便想先行离开。此处凶险诡异,他需得找一处安全的所在,先将裴行知安顿好。

大和尚站在原地,心道:什么叫识海相通不可能推据我?难道是……

眼见沈听雨抱了人要走,大和尚两步追上,面带肃容拦住沈听雨脚步,沉声问道:“神魂相通,难道你们签了魂契?”

也不怪他如此郑重其事,只因这魂契一法乃是逆天邪法,被结契者多为强迫,魂契一结神魂被人烙印,自此神识无法自控,除非身死魂销否则可说是永生为奴都不为过。

多年前有一魔宗修炼此法,魔宗的那个修为魔力高深的老魔头,用邪法暗算了不少正道仙修,将他们的神魂强行烙印控制,在整个修真界掀起狂澜,几乎覆灭了当时的仙道中坚。

若不是后来出了个不世出的天才,用计将他反制,几大宗门又请出早已避世的大能,恐怕这场浩劫也终难平息。

沈听雨摇了摇头,在大和尚追问缘由时,神色间却颇有些意趣,只说绝不是魂契之法。

“这仙人观中的人除了你我,都像是突然失魂。”大和尚又翻看了几个昏迷信徒的眼皮。

“是否失魂还未可知,但我现在感觉不到他的神魂波动,只是我却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一瞬间夺走这么多生魂。”沈听雨和那大和尚出了仙人观来,发现原本还算热闹的小镇上,如今是一片寂静。

沿途街道上还倒着一些从观中逃走的百姓,如今却也并未能逃过一劫,和观中信徒一样,直挺挺躺在地上,双目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