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一人挡住三四个只会粗浅功夫的家丁,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便更加惹恼了那个孙家少爷,他上前来推了裴行知一把,恼恨的问:“你是干什么的?这女人发疯要掐死我你没看到?凭什么护着她?”

裴行知晓得这人伤不了自己,便任由他推搡自己,摇摇头说:“我不是干什么的,路过拉个架而已。我不太清楚你们之前的恩怨,但现在她掐了你,你的人已经掰断她手指,怎么说也不该再去打人了。”

孙少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裴行知,咧着嘴说:“你管的可真宽!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的来纠缠,今天还想杀我,真是岂有此理!我非得打死她不可,你让开!”

这时早有人又去孙家叫了更多人来,气势汹汹的围在孙家少爷身后,他那个老祖母见孙成贤脱险,也不再说话,被人搀扶到了外面。

裴行知看了看那群围过来的人,打架自然打得过,不过这些毕竟只是凡夫俗子,而且这仙人观信徒太多,只怕动起手来难免没轻没重伤了无辜。

“哎!等等。”裴行知退了一步又站住了,抬手阻止,他回头望了望人群,却不见沈听雨那鹤立鸡群的身影。目光转过身台,只看到神台上那道人模糊冷淡的眉眼。

“怎么?你怕了?怕了就跪下磕个头,我就放你走。”孙家少爷见他迟疑,以为他见人多势众有些怂了,开口嘲笑。

“怕是不怕,不过这里地方小,动手不方便。我倒有个提议,这的人都说这观里供奉的仙君灵验,你们两家恩怨,不如就在神前对质决断吧。”裴行知指了指观中神像,那神像唇角带笑面目慈悲。

孙少爷面色阴晴不定,狠狠瞪着地上还在昏迷的女人,他这次可是真被惹毛了,又怕这女人以后还会纠缠不休,只想趁她这次先对自己动手,直接将她弄死以除后患。

“怎么?莫非你们孙家确实理亏,不敢在神前对质?”裴行知看他脸色阴沉,故意出言相激。

孙家少爷本来不想理会他,但围观的信徒百姓都在那看着议论纷纷。这圣元仙君这几年在百神镇这一片可是很有威望,若是不应倒真是让人看着理亏。

孙成贤咬了咬牙,点点头说:“我怎么就不敢了?反正我没杀过那疯婆子家里人,对质就对质!”

“仙君,道长,还请您来主持一下。”有人去请台上开坛祈福的道人过来,这次他倒是没有反对,有人给他抬了张椅子过来,彩衣少女分列两侧。

裴行知帮着唤醒王玉眉,她此时情绪已经不那么激动不可自抑,只是断指之痛令她面色更加惨败。裴行知自怀里摸了半天,却是没有什么可以止痛的伤药。

唉!若是沈听雨在就好了。

裴行知忍不住在人群中又扫了一圈,从刚才起就看不到这位身影,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其实刚才也说的差不多了。”孙家少爷一个劲的用手摩挲自己脖子,“我家打算扩建老宅,董家的地挨着我家,我们是诚心要买地的,一开始报的是市价,但董家却死活不肯卖,不外乎想多讹点钱。他们家那个小的别看傻啦吧唧的,平常手脚就不干净,偷点瓜果什么的也就算了,这次还偷了我小弟的长命锁……”

“你血口喷人!我儿子虽然不伶俐却很乖,从来不偷东西的!长命锁是你弟弟自己丢在了我家菜园里。”王玉眉开口辩驳。

“你们两家口说无凭,不如叫两家小儿来对质。”旁听的道人开口,围观的都叫好称是,只一个裴行知有点惊讶,问旁边的人道:“那董家的小儿子不是已经死了?”

“仙君神通,便是死人也能叫上来开口问话的。”回他话的还是个熟人,正是原来送他小木牌的商贩。

“就是,可灵了!你等着看吧。”又有其他人插嘴,这些人倒也不害怕,反而都有点兴致勃勃,一边议论纷纷一边睁大眼睛瞧着,唯恐错过什么。

裴行知点头,看来这道人大约会一些通灵的本事,可能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只是通灵之术,一般只能是修行之人才能见到亡人魂魄,却不知要怎么来叫他与活人对质。

他本还以为那个道人会像之前那样,拿着剑念着咒语舞上一番,不料想他能单凭一张丹书符纸便能手开阴阳。

董家父子初时只是两团雾蒙蒙的灰白色影子,待那道人划破指尖两滴鲜红血珠入了这两鬼额间,他们的身形便渐渐清晰,除了面色青白,便真如活人一般了。

王玉眉见了顿时又流出泪来,抖着伸着手嘶哑呼唤道:“春生!夫君!”

孙家九岁的二少爷孙成渝,本来是跟着祖母来仙人观了的。之前在外边玩耍,因着圣元要求,也被带了进来,有些害怕的缩在祖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