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殓梦师冷笑数声,排箫声又起,与朱璃的铃声交杂。那些红眼巨鸟这次似乎更加凶狠,即使被那巨蟒吞食也如同不知畏惧一般,一队队接连不断向着烛龙之上的朱璃扑过去。

烛龙虽身躯庞大,但那些爪尖嘴利的扁毛怪鸟却数量庞大,一时间不顾性命的缠斗倒还真分不出个胜负来了。

他们师徒二人斗得激烈,旁边围观的裴行知等人却是瞧的都呆了。

这个方竹青,哦,不,应该说是朱璃居然骗了他们一路。听他二人所言,似乎这对师徒颇有些恩怨交缠。朱璃化名找上他们,也许是存心利用,也许是适逢凑巧,到现在他倒算是得偿所愿了。

那一方交战正酣,少不得殃及池鱼,一会儿扫倒一座石雕,一会掉下一只死鸟。那些少年弟子们不时闪退,奈何此地并不算太宽敞,再退便要掉下悬崖了。

“沈师叔,我们怎么办?要在这看着吗?”一个少年险些被蛟龙尾巴扫中脑袋,一边后怕的弯腰摸摸自己的头,一边低声问沈听雨。

此时殓梦师与朱璃二人已经挤去另一侧,沈听雨看了看露出来的洞口,挥手示意这些少年人先躲进洞去。

虽然这烛龙出没的石洞也是危机不明,但总好过在这当炮灰。

裴行知也想跟着进去避一避,却不料朱璃见他们躲进去,朗声笑道:“诸位且留步,我与殓梦师的这场热闹,怎么能少了观众。你说是不是沈仙师?”

他酣斗之余,却还有余裕来讲话,眼下似笑非笑问留在最后的沈听雨。见对方沉吟不答,又道:“若是诸位不肯赏脸,那在下只能用些手段了。毕竟我这师父实在厉害,在下一人恐难取胜,少不得要沈仙师相助。”

说是不分胜负,但时间一长朱璃还是渐落下风,若不是烛龙战力非凡,恐怕朱璃早已落败。但饶是如此,殓梦师似乎还是有些不耐,闻听朱璃如是说,怒喝一声:“混蛋!叛徒!”

沈听雨只让其他人进去那石洞里,自己却在旁边冷眼旁观,无论是朱璃的挑衅还是殓梦师的怒吼都毫无反应。

朱璃见挑不动他,手上红铃摇动不断,空着的手又从怀中拿出一支短笛,凑到唇边“呜”的吹响,不过两声却是又生惊变。

那边朱璃笛声一起,裴行知就觉得心脏猛的一跳,眼前似乎氲了一层白雾,整个人神志飘忽不知今夕何夕。手脚也仿佛不是自己的,擅自活动起来,缓慢的转过身,一步步又重新退出洞外。

恍惚间,似乎原本在洞中的那些少年都跟随着走出,一个个仿佛线控的傀儡,拿起剑不顾生死的攻向殓梦师。他们虽然神情呆滞,但动作灵活招式凌厉,且个个只攻不守,一时间形势逆转,倒把殓梦师打了个手忙脚乱。

裴行知本来也在与怪鸟搏斗,身上挂了彩,模糊间觉得自己被人按住,后心处一热灵台顿时清明不少,只是被制住了还是动弹不得,双目所见也是朦胧如同视雾,只能看见隐约人影。

他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你们居然背着我勾结?!”

又有人说:“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可笑,难不成你还以为别人真会和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合作吗?”

面对质询,身边人又跟了一句:“不蠢的话就该信我,还是你更信你的仇敌?”

话毕又是一阵“丁零当啷”的打斗,有什么掉下悬崖,呼呼的风声后一声空洞的闷响。

“哈哈哈哈!”

笑声似乎是朱璃的,接着又是一声痛叫怒喊:“既然你没有毁约,为何还不出手助我?”

身边人手指松了松,却没有离开,沉声回道:“你我合作不过各取所需,你帮我做事我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却不便插手。”

朱璃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咳嗽,似乎受了些内伤:“你这个怪物,还真是蠢的可笑!你以前总说我心思狡诈,其实不过是你太蠢,哈哈哈。”

“哼哼!果然你们这群人都是虚伪狡诈,一个背叛师父一个谋害徒弟,都去死吧!”一声尖啸之后,只见悬崖之中立着的那些石柱忽然光芒大盛。原本石柱间嵌着的圆珠,其上光芒如烟线般延伸,渐渐连成一体。黑暗洞笼在此刻如同绚丽星空,继而整座山壁都开始震荡。

裴行知倒觉得眼前清楚了些,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眼见那些被迷了心智的少年剑修们,已经大半死伤,眼前除了相斗的三人,几乎已经无人站立。那条烛龙巨蟒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裹着仅余的怪鸟跌落入黑暗的悬崖下。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那座石门似乎也要被震塌了。裴行知匆匆扫看了一眼凌乱战场,咬了咬牙,在巨石掉落下来遮住洞口前扑进石洞,巨石就在他身后掉落,刹时遮住光明。

腾起的石粉烟尘落定,等裴行知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裴行知隐约觉得这石洞里非常宽敞,只是有一股莫名的腥臭味,大约是以前巨蛟盘踞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