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利跟孙孝资坐在入宫的马车上,二人相对无言。

气氛略显尴尬。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换做是谁,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忘了这么多事,都会不安。在这个时候,主子还让你去办差,着实有些为难你了。但你也要清楚,咱门子唯一的职责就是替主子分忧,这差事除了你,主子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任选了。”孙孝资淡淡的开口。

“嗯……”万利应付似的回了一声,心思却完全没在孙孝资说的话上。

“哎……”孙孝资微微一叹道:“你虽然忘了以前的事,性子却没变。从来都是人前无事人后苦,如果我没记错,下个月你就十九岁了吧。”

“嗯……可能是吧。”万利完全没过脑子的回答,不由让自己一愣,也让孙孝资一愣。

听了这样的答案,让孙孝资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

一阵沉默过后,孙孝资转移话题似的笑道:“我先前见你乘马车出入,还专门雇佣了陌生的车夫,做的很好!如果不是紫玉儿告诉我,我还真没在你身上发现一丝破绽。”

“呵呵。”万利淡淡一笑。

“只是你的住所方面,虽然朝中知道你住所的人不多,但与你相熟的却都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露出马脚,要不要重新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小心点就好。”万利拒绝了孙孝子的提议,一来是因为自己挺喜欢现在的小院,二来是那些金银暗格刚刚造好,搬来搬去太麻烦。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过段时间就要收拾东西离开了,根本没必要折腾。

孙孝资微微沉思过后,点头道:“如此也罢。好在你往日结交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人,也都是坦荡君子,而现在接触的都是无品小吏,小心点就行了,再说你也不是一辈子待在刑部。对了,日后若需见面,你尽量恢复本来面貌来找我。”

“嗯。”万利点头。

“还有,北门令你还是要随身携带的。不方便或者有紧急情况也可以用的上。”孙孝资补充道。

“北门令?”万利疑惑。

“你又忘了?”

“……”

“就是这个。”孙孝资摸出一枚赤红色的箭羽放在万利面前。

万利一眼就认出,这是言朗死前拉开的那枚烟火,而且在言朗卧房的抽屉里也有几枚,看来以后还是放一两个在身上比较好。

“哦,我想起来了。”万利点头。

“嗯,这东西非不得已,尽量不要使用,以免暴露身份。”

“是。”

……

又是一阵沉默,正在万利感叹时间过的真慢时,孙孝资突然笑了起来。

“孙大人?你笑什么?”万利一脸不解的看向孙孝资。

孙孝资开口道:“呵呵,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之前易容后的样貌……”

“啊?”

孙孝资微微收敛笑意,解释说:“按照你以前的习惯,就算要易容,你也会将自己弄的稍俊朗一些,然而之前那副相貌,着实过于……平庸了。”

万利明白孙孝资话中的意思,强忍怒火道:“相貌出众又不能当饭吃,有时候平庸反而容易办事。”

“哈哈,就是这个道理。其实你弄出的那个相貌,越看越是觉得透出一股子猥琐的味道,果真像个贪得无厌的市井之徒。哈哈哈哈,看来你真是长大了,这很好,很好啊!”孙孝资不以为意的继续笑。

……

万利没有再跟孙孝资说话,他觉得孙孝资的眼光跟紫玉儿一样差。

但回到家以后,他还是不自觉的坐在镜子前,足足呆愣了半个时辰,当然,这是后话。

……

下了马车,又步行了一段路,二人才来到了御书房外面。

景平帝身边的老太监拦住二人,低声道:“陛下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还请孙大人和言侍卫稍后片刻。”

孙孝资点头,同时御书房内突然传来景平帝震怒的吼声:“竖子!陋儒!蠢钝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