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冷了,早上出门时天上飘起了小雪粒。奚维帮妹妹把围巾裹严实了些,叮嘱,“我四|五天就回,到时给你带礼物,不会耽误订婚的日子。”

“哥,你从昨天就说过好几遍了,”奚熙也帮哥哥整了整领带,拍拍他的肩,从容说道,“英国那边突发情况也不是你能预料的,再说我跟项越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你赶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正事重要。”

如果是几个月前,奚维相信妹妹绝对说不出这样妥帖的话来。她一定会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吐槽,然后撒娇缠着他,让他保证绝对不要错过她一生或许仅有一次的订婚日子。现在妹妹懂事许多,亦如这些日子以来对沈薇的态度,虽依然不亲近,却再没有闹过不愉快。像细物润无声的春雨,好似不知何时,那个总是娇气不讲理爱撒娇的女孩儿已经成了记忆中的色彩。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奚维想,他是有些失望的,虽然这些亦是他所希望的局面。

奚熙本以为哥哥会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出差,然后回来,顺顺利利的像照本宣科。却没想到在哥哥到伦敦的第三天,国内时间凌晨快一点的时候接到哥哥助理冯争得电话。

就像一枚引爆的炸|弹在脑中嗡的一下撕裂开来,直到胸腔里挤压到闷痛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冯争还在说着,“总裁说过,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先和您联系,听您安排,小姐,您…”

“不要通知其他人。”话出口,连奚熙本人都吓了一跳,她竟这样冷静。但回过神来,又马上接着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无论如何,保住我哥的命。把你账户给我,我转些钱给你。”

她的冷静自持无疑感染到了那边的冯争,他亦慢慢冷静下来,说道,“钱不用,奚总一直有一张卡放在我这里,就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

***

因为哥哥出差,奚熙最近一直住在项越家里,而且一直睡一张床。这些日子以来,两人虽没有亲密到最后一步,但该有的亲昵也差不多都有了。

电话还是项越拿给她的,从刚才开始,他就在一旁一声不吭,直到挂了电话,项越把她抱进怀里,虽不知奚维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但想来应该不容乐观。

“我哥今天到工地,被几个混混堵住,身上捱了三刀,其中有一刀……”

“乖,别急,阿维不会有事,”项越打断了她哽咽难言的话,果决道,“我现在订机票,你换衣服,先回去拿你护照,你再问问阿维在哪家医院,华信的卫总在英国人脉很广,我现在就给我大哥穆青打电话,让他帮忙和卫总联系。”

就像冯争因为奚熙之前的冷静有了主心骨,奚熙现在亦是如此。项越的条理分明让她再次镇定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穆青接到兄弟的求助电话那是义不容辞没二话的,也保证不会把奚家大少危在旦夕的事透露出去。很快就联系到了卫锦煊,并得到对方的首肯,第一时间与英国那边联系,等奚熙和项越坐上飞机时,奚维那边的医院也迎来了又一批医师。

从机场出来,伦敦正是清晨不到八点。机场外有卫锦煊安排的接机人员,奚熙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沉默,此时更没心思与人寒暄。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项越,她先和冯争联系,冯争应该一直没有休息,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满满的疲惫,“手术还算成功,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从机场到医院花费了一些时间。奚熙下车时有些脚软,如果不是项越眼疾手快,她可能就要跪到地上。项越再不敢放开她的手,来接机的人是个地道的英国人,他很能理解这个中国小姑娘的感受,同情的说,“请别担心,那位先生有全英国最好的医疗团队,上帝会保佑他的。”

项越对他感激的笑笑,扶着奚熙的手快步进了医院。冯争在重症监控室外徘徊,见到奚熙,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先红了眼眶,“您来了。董事长…在观察室。”

奚熙抿着唇不吭声,挣开项越的手走到隔离窗前,趴着窗户看里面躺着的人。哥哥身上插着数根管子,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眼泪迷了眼,看不清哥哥的脸。

项越和冯争简单说了两句,走过来面色亦沉重。他轻声和身旁的恋人说,“我去和医生聊聊,你…乖乖别乱跑。”见奚熙不言不语,他无声叹息,让冯争继续留下看着奚熙,接机的威尔逊先生引着他去见主治医生。

冯争见项越离开,他走过来和奚熙小声报告,“这次事件我怀疑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意伤人案件,我跟总裁只分开几分钟不到去开车,回来时总裁已经受伤倒下。且那些人没有抢夺财物,伤了人就立刻逃窜,我本想去追,但又不放心总裁,”冯争脸上满是羞愧,“小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总裁。”

奚熙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眼神平静的看过来,像一潭死水,寂静无波,“这件事警察怎么说?”

“警察已经过来取证,但似乎还无进展。”冯争顿了顿,说道,“可能需要去趟大使馆,这件事必须有国内官方施压才行。只是这样一来,总裁受伤住院的事可能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