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指下,琴弦飞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既然和周青莲一起合奏一曲,两女都几位擅长琴瑟,对于每一个节奏每一根琴弦均是得心应手,了然于胸。

琴声像月光一样静静流淌,好像从远远的,望不见的地方忽然升起静穆的声音。有一些琴弦非常忧郁,充满了无限的愁思。另一些琴弦在沉思着,引起了少年时代的回忆,纷至沓来,既阴暗又迷茫。

琴声带着浓浓悲伤情绪,变得越发激烈,最后趋于平淡,渐渐隐没。

几分钟之后,两女收起手指,站起身朝台下鞠了个躬。

良久,会场响起热烈掌声,连乔玄也为之动容。女孩子们欢呼着、尖叫着,不能自已。有一个长得和张飞差不多的家伙嚎叫个不停,想冲上去拥抱甄宓献吻,被周围一群书生胖揍了一顿。

等掌声慢慢止歇后,一个姑娘蹭的站起来说道:“听了这首作品,使我想起了传说中的云梦泽,以及湖面上水波荡漾的皎洁月光。太美了,太感动了,我简直怀疑自己是否活在真实的世界。”

乔玄点了点头,淡淡道:“弹得不错,非常棒,已经超越一般人水准,就是战场上可不止儿女情长,有些片面,既然我们出题了,那应当遵循题目弹奏,而不是自我发挥。”

周青莲捂嘴轻笑,连声向台下致谢,又看着我,意思很明显,她是在挑战我。

在众人的嘘声中,我慢慢起身,慢慢走到台上,我穿得朴素,卸下披风交给了关银屏。

乔玄看着我,笑问:“有把握吗?”

“可以一试。”我朝乔玄点头微笑。

我环顾四周,走到瑶琴前坐下,其实说到底,瑶琴这东西我接触的不多,若不是有相关的乐理知识,恐怕也驾驭不住。

弹奏钢琴的时候要做到身体对瑶琴的声音极其音色能量的熟知,手臂、手指的姿势,坐姿,如何用腰部力量支撑,对节奏乐感的控制,上臂的动作和肩关节的连贯性,以及连奏和断奏、八度与和弦、震奏、跳跃、滑奏、音阶、三度音阶、经过句、颤音各种极其复杂的技巧。

说起来好像只是那么回事,其实需要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习才能做到。

比如翻跟头谁都会,可是要做到像奥运体操冠军那样连翻几十个跟头,还得在宽度只有十厘米的平衡木上保持平衡,而且还得姿势潇洒大方,动作圆转自如,体态优美灵动,这天下就没几个人能完成。

所在乎不过两者,一是天赋,二是勤学苦练。

而瑶琴的要求更好,它还要求一抹神韵,这一次我也打算好好的认真对待,看看自己最高的水平在众人看来,到底如何。

我聚精会神,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残酷景象,既然感觉来了,我就立刻开始弹奏,忽然间一串串变化莫测的音律像是天生烙印在灵魂深处一样。

仿佛宇宙生成之初的大爆炸,精准、严谨、肃穆,琴弦仿佛和我的手指融为一体。灵动、敏感、纤细,犹如灵魂深处的触动。

乔玄不禁咦了一声。

我所演奏的是曲目是肖邦晚期的曲子,是一种无奈的悲鸣,恰恰融合了这一次乔玄的命题,而且我还加入了一些中国元素,我的手指下,琴帝的灵魂已在燃烧。

左手一旦滑开,右手马上跟着配合起来,十根手指在琴弦开始上跳动,优美得如同天女下凡,舞蹈在天池冰面一般。

会场大街里的喧嚣吵闹刷地一下全部消失,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那音乐在响。

在高低不同的复调中,基本一致的音律反复出现。手指就像缝纫机的针脚,又急又准,上下起落看不清动作。起起落落间手指姿势连贯而华丽,节奏浑然天成,旋律喷薄而出。

金属般的高音部和哑暗的低音部互相交织,彼此呼应,双手十指流水一般倾泻,时而迅捷凌厉,时而严肃柔情。

从高到低,从细致到粗犷,从急骤到舒缓,从爱恋到怨恨,从离别到聚合,炽烈至极点的感情近似要在瑶琴上爆炸开来。

当我演奏完毕的时候,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战场上征战了一番一样。

不知觉中,我的面具竟然落了下来,远看乔玄的嘴巴张得比砂锅还大,下巴几乎掉到高耸的胸口。

另外二老的两只眼球险些脱眶瞪出,死死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