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郝府大门前。

瑟瑟和沈卿缡先后走下马车。

朱漆门上的“囍”字是他们成亲时候贴的,至今未换,经过风吹雨淋,已经不如几个月前那样鲜红明艳。

门前是瑟瑟熟悉的青石巷,郝瑟就是在这条古旧的巷子里长大的。

小时候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她记得青石巷中的每一户人家姓什么叫什么,甚至知道巷子里每一个狗洞的准确位置,

她未曾忘记,昔日郝家的邻居姓王,后来王家搬走了,搬到了很远的地方。

古代交通不发达,一户人家一旦搬出城市,便很难再相见,也不知道被她欺负了一整个童年的王小尔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

瑟瑟下意识望了一眼王小尔当年的家。

城西的住宅不似城东那般奢华阔气,一抬头便能看见邻居家的围墙,不像城东,走半天路可能还是自家围墙。

邻居早已换了住户,此时有小孩爬在墙头上,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郝家。小孩对上瑟瑟的目光后,吓得掉下墙头,一溜烟跑没了影。

在门口等待女儿女婿的郝富也看见了小孩,对瑟瑟无奈地道:“隔壁那小孩顽皮的很,不像小尔乖巧听话。”

他圆球似的身材在郝家人中特别显眼,胖胖的脸蛋上全是汗水,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

他的表情怪异,似乎很高兴,又有些不开心。

郝弦一脸嫌弃地靠着简姑姑,不知是嫌弃父亲身上的汗臭味,还是嫌弃某些不速之客。

瑟瑟难得不嫌郝富一身汗臭,走上去搂着郝富肥肥的胳膊,亲昵地道:“爹,天气这么热,你在家里等着就好了。”

郝富摇头道:“那怎么成!女儿女婿第一次回家,爹心里高兴啊!要不是家里来了些奇怪的人,爹都想带着小弦去街头迎你们了。”

那个被称为奇怪的人走出人群。

外貌与郝富颇为相似,只是没有郝富那么胖,一身简约却不失富贵的长衫,腰佩玉器,手执折扇。

他笑盈盈地走到瑟瑟面前,露出一脸慈祥:“瑟瑟,我是大伯啊,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瑟瑟看向郝富,“爹,我有大伯吗?”

其实是记得的,她爹的大哥叫郝贵,郝家的正统继承人。

在郝瑟的记忆中,郝贵这个大伯一向看不起爹。当然不止她爹,凡是无权无势又无财的人,郝贵都看不起。她爹恰巧就是那种无权无势的小商人,家中财产不算少,够她们姐妹三人风光出嫁,可是和正统继承人的郝贵比起来还是差很远。

郝富冷笑道:“以前是有的,但是后来你大伯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郝贵厚着脸皮道:“二弟啊,以前是大哥不懂事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爹当年希望我们一家能和和睦睦的,娘也不希望我们兄弟有隔阂,我们兄弟之间应该时常走动,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郝富冷哼一声,之所以没反驳郝贵,是因为他想娘了,自从和郝贵不来往后,他已经很多年没看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