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缡靠窗而坐。

大开的窗户,有晚风徐徐吹过。

黄花梨茶几上,泛黄的帛画被风掀起一角。

沈卿缡一只手压着帛画,防止被风吹走,低着头,在逐渐暗淡的窗边,聚精会神地研究手中的图。

一身入睡时候的中衣长裤,中衣的衣带松散在胸前,露出一片无暇的肌肤,衣袖卷至手肘处,裤管卷至腿弯处,赤脚踩在地板上。

这就是没有外人在场的一国丞相,与普通老百姓毫无二致,也会因天气过热而敞开上衣卷起裤管,也会找寻有风处纳凉。

瑟瑟已经习惯寻常化的沈卿缡,比起那些时时刻刻如画如仙之人,沈卿缡身上的人间烟火味太浓,反而真实。也因为他很现实化,与他相处不会感到拘束,拧他一下骂他一声,绝不会有负罪感,如果换成玉凌飞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她肯定下不去手,上次砸到玉凌飞的头是个意外。

“喂!”她跑到他的身后。

“嗯?”沈卿缡头也不抬,继续看图。

“你这样看东西,眼睛会看坏的。”瑟瑟好心提醒。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脸几乎贴到图上面。

沈卿缡放下手中帛画,微笑抬头,凝望瑟瑟,说道:“你在关心我吗?”

“我是怕你眼瞎后被罢官,以后养不活我!”瑟瑟嫌弃地瞪着他,“天天在家装病不上朝,这样真的好吗?你不怕朝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怕别人抢你的位置?你除了当官写几个字,还能干什么?”

应秋的文化普及相当高,无论男女、平民贱民都是从小认字,以后沈卿缡如果丢官,想去给文盲写信都不行,这地方随随便便一个乞丐都能看懂朝廷的告示榜单。

沈卿缡认真道:“可以卖臭豆腐。”

瑟瑟一听这话,那个气啊,“我是在跟你讨论丢官以后怎么生计的问题吗?”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你会做臭豆腐吗我呸,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卿缡忽然伸出手,将瑟瑟抱入怀中,“如果哪天我丢官了,你愿意跟我摆摊卖臭豆腐吗?”

瑟瑟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掉,爆粗口道:“滚你的,你丢官了我就改嫁!”

“这么势利?”沈卿缡把头靠在她的香肩上。

“我爹是商人,我是商人的女儿,无利不成商。”瑟瑟辞严义正道。

“倒是可以考虑跟着岳父做生意。”沈卿缡笑言。

瑟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从眼睛的问题聊到做生意,但是听他语气认真,她起疑道:“你不会打算弃官从商了吧?”

她瞥了眼茶几上的帛画,那是几张简易的地图。

古代不同于现代,地图十分珍贵,且都是手绘版。她爹就有一张应秋的地图,简陋到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尽管如此,她爹还是拿它当宝贝看待。商人跑商需要地图,沈卿缡在看地图,她想不联想都不行。

沈卿缡跟随瑟瑟的目光,望了一眼几乎被他印在脑中的地图,笑道:“你喜欢我从官还是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