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头的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阮疏才从梦境里面出来,她喃喃道:“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啊……我的头好难受。”

阮疏蹲下身子,双手抱头,让那股难受的感觉快些消散,可是心里越发难受了,到底是为什么,她一上台,脑海里面就会出现一个唱戏的女人。

那人就像是生于她的记忆里面一样,只要她一想起来,就活了过来。

路菲儿一把跳上台,也顾不得“咯吱咯吱”地声响,跑到阮疏面前,焦急地问道:“阮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看着我,你看着我啊……”

“菲儿,啊……有个女人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怎么都赶不跑她,我该怎么办?”阮疏说话都慌乱了,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仅仅是一瞬间,看到路菲儿心里的大石才稍稍放下来一点,然而脑海里面,盘踞的那个女人。

路菲儿也觉得奇怪了,邵安马上跳了上去,抱起阮疏就往外面去,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个台似乎有什么古怪,可惜他上去了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觉得,那对阮疏而言有些效果。

“邵安,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阮疏挣扎了一下,邵安放她下来,里面的人都出来了,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里面反应过来,尤其是阮疏,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想到什么了?”邵安问道,眼里满是关切,他猜测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阮疏梦里面的那个地方,因为从四处的构建可以看出来这里属于民国遗留下来的,只是到底是不是,还得看阮疏。

但是阮疏的情绪不太好,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样,等到她舒缓过来才叹了一口气:“刚才肯定见鬼了,菲儿,梨园是有猫腻,难怪那个老头不让我们进来,现在我是见识到了,还好还好小命还在。”

阮疏拍拍胸口,对路菲儿说道,这话一出来,就被从里面出来的老头给呵斥了一顿:“梨园怎么可能闹鬼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阮阮,你没事就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也觉得后背发凉。”路菲儿说道,脸上满是不满,她是见不得那老头故作高傲的模样,不就是个破戏院么,她有钱给建个新的都没问题,就是现如今的小孩很少有听曲儿的。

顾唯也跟了出来,脑子里面还回放着刚才阮疏唱得曲儿,心里大惊,她晓得阮疏跳舞厉害,却没有想到她唱戏曲也这么厉害,一时间入迷了,还没回过神来。

“我们梨园可是圣上钦点的戏曲名家荟萃,断然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之地,哪里来的什么脏东西!”老头冷哼道,那双眼睛从未从阮疏身上移开过,他的心里有几分颤抖,更多的还是激动。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唱她写得《青衣》?难道她真的回来了,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所召唤,对于阮疏的行为,他的心里其实更期待是她回来了。

“梨园那些都是过去了的,现在还不是这样荒废掉了,我说老头,为什么我家阮疏跑到台上面就跟被吸了精气一样,你看看这小脸苍白的……”路菲儿怒道,因为此刻阮疏是瘫软在邵安的怀里面的,比前面更加没有力气了。

如何不让路菲儿着急,阮疏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现在这样,她能不心急吗?

“你说什么!?她叫阮疏?”老头问道,让路菲儿他们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反应。

顾唯回答道:“她的确叫阮疏,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吗?”

却见老头子那双眼睛,突然就激动了一把,热泪盈眶啊,嘴里喃喃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这么些年过去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路菲儿听不明白了,阮疏怎么了,这世上叫阮疏的多了去了,不差阮阮一个。

“老爷子您慢点说,阮阮怎么了?什么她回来了,啊……”顾唯惊叹到,心里大概明白过来了,“她,那个她,不会恰好也叫阮疏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老爷子,只见他点点头,眼里挥之不去地是激动之情,他颤抖地说道:“她的确就叫阮疏,还亲手写下了《青衣》,就是刚才你唱得那首曲儿,小姑娘,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唱那首曲儿?”

老头子也不相信是她回来了,毕竟事情那么诡异不太可能是现实,因而尽管见了阮疏的容貌,听了她唱得曲儿,还有她的名字,老头还是有些把持地住,一切都是缘分,是缘分让阮疏再次回来。

可是他比谁都清楚,刚才阮疏唱得那首曲儿,神韵什么的远不及她。

“她也叫阮疏?要不要这么巧,不过一切都是缘分,我会唱那个,是记忆里面就有了的,和她没什么关系吧。我不是夏城的人,也不晓得梨园是什么,反正是刚才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就唱了。和我唱两只老虎是一个道理,你们别多想了……”阮疏说道,心里也是惊讶,缘分到了地步,是如何都想不到的。

老头点头应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里面定好了的,既然你和她那么有缘,不妨听我说说她的故事,你们都请过来坐吧。”

老爷子的态度变好了,完全是大反转了,也是因为阮疏才有了如此待遇,大家都缄默无声,不去提起。然而还是十分惊诧的,竟然几十年前还有一个叫阮疏的人,如果其他人不晓得,也就罢了。

无奈阮疏还这么懵里懵懂的,她梦里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都和她如今一模一样,为何还是不去想想呢,其实她是在逃避,逃避如此诡异的事情。

路菲儿还是很惊诧,脸上的表情都没褪去,问道:“你说阮阮是那个她?不会吧,看起来不像啊,她有那种精神还真是无敌了。”

“菲儿,你什么意思啊,好歹我也是练家子,不过说是她肯定是不可能啊,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吧,要是不老那不是妖怪了。”阮疏说道,几人就讨论开了,对于这个话题,大家都很感兴趣。

唯独邵安一个人,傻傻地陷入自己的模式里面,出不来了。他比其他人都相信,阮疏就是那个她,然而迫于没有明显的线索,仅仅是一种感觉罢了,虚无缥缈。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除非你是她的后人,你的外婆是谁?”顾唯问道,却见阮疏摇摇头,肯定不是,那个泼辣的外婆怎么可能是如此婉约的姑娘,还会唱曲儿。

在阮疏的记忆里面,那个所谓的外婆,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她的母亲滚出童家,一点不被待见也就罢了,更过分的事情,外婆是见钱眼开模式……

“不可能,我外婆不信阮。”阮疏说道,“而且我的外婆是个狠辣的人,肯定不会是她的,你们放一百个心吧。”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就说你为什么会唱这首曲儿吧。”顾唯问道,所有人都盯着她,从她那里可以知道答案,如果当事人都不清楚的话,那么还真是棘手呢。

阮疏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站上去了就会唱了,我不骗你们,是真的。”

“你说你上了台就会唱?”老头反问道,阮疏点点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她继承了那个人的记忆,不是这么坑爹吧!她摸摸脑袋,那里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些什么,似乎都不贴切。

阮疏明白,这件事情需要她来解释,可是她不知道啊,她看向老头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们介绍她的事情吗?现在反正我也想不起来,兴许你说了我就能想起点什么来了,毕竟怪力乱神的事情,没几个人会相信的。”

阮疏说完,老头就开始接下去了,他道:“事情是这个样的,其实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比你阿姨她们都早,我们从小的时候就认识。是一个班子里面的,叫四喜班。从小在一起练习,她天资聪颖,颇有这方面的慧根。一来二去是班里小娃娃们里面最出色的,也是深得老班主喜爱。她从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登台表演,那时候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只是做我们这一行的,若不是大红大紫,断然是没法子的。和所有戏子一样,她也是一样。”

“那年她十五岁,本该有机会唱自己的戏,可是谁知道她爱上了一位少爷。从此一颗心都给了那个人,可惜戏子终究是戏子,哪里入得了他们大家的门。那位少爷也是个痴心的,为了和她在一块,竟然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和她成了亲。这结局当然不会好,她落得结果是被那位少爷抛弃了,台也登不上去了,从那以后,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老班主也急了,搜寻了好些年都没有结果,其实从那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再遇到的时候,我已经是梨园的班主,那时候梨园恰好是在一场大难之中,她用一曲《青衣》救活了整个班子。可是她也不再年轻了,爱戏如痴的她转到了幕后,虽然芳华依旧动人,可惜没了那争名逐利的心,比起以前,她倒像是看开了一样。”

“后来她就在梨园待下去了,也算是我的老友。给我的班子写了好几出戏,自己却再也没有上过妆,偶尔还能听到她清唱几句……那样的岁月,真是让人怀念。”老爷子感叹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其他的人都听得入了神,尤其是阮疏,等到老头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那个爱戏如痴的她,和自己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她问道:“她不是和顾唯的阿姨一个年纪吗?为什么和你是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