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随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就见索隆既然半跪在地,昂着脑袋,而面前的那尊数丈高的巨佛来回抖个不停,无尽的灰尘飘飘洒洒落下,漫布在整个屋子,就他娘的活了一样。

就在我和红鲤的目瞪口呆之中,巨佛抖动愈发的强烈,接着耳听得“咔嚓”一声像是机关开启的巨响,巨佛停止了抖动,却开始以底座为中心,朝着身后缓缓转动。

巨佛转身,在原来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方形的大洞,等到和先前背部的位置完全重复,整个佛殿里的动静,才又彻底随之散尽。

“白少东家,你来看看,这藏在洞里的东西,你会不会有些眼熟?”

索隆一直背对着我们,半跪在蒲团上如同老僧入定,淡淡的话语让我不禁一愣,看了红鲤一样,两步来到切近,与洞口保持一段距离,紧张地探着脑袋朝黑洞里瞧,借着佛殿里长明灯的光亮,隐约可见,红鲤躺着个人。

或者是具尸体。

一具穿着灰色僧衣,肉体早已腐烂的尸体。

红鲤这时也来到了身边,当看向洞里的尸体时,也忍不住一愣,皱了皱眉头,看看我,又看向尸体道:“是你?”

我当时脸都黑了:“你也能看出来是我?”

“谁也不是,只是一具躯壳。”

索隆这个时候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根管插,朝着洞里尸体缓缓探去,锋利的斜尖直接穿透了尸体腐烂的皮肤,插进去约莫着有半公分,然后又抽了出来。

“空的?”

看着灯火下尸体破开表面里的空囊,我皱着眉头将渡厄提在手上,直接朝着尸体的胳膊一划,整条手臂齐肩散落在一边,留下的,却是一具只有皮囊,没有血肉的空尸。

“浴火重生,金蝉脱壳,这具尸体的主人早已在这里完成蜕变,获取新生,去到别的地方了。”

索隆的话好理解,却不好接受,看着眼下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尸体,我转过头看向他道:“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索隆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管插指向尸体的脖颈处问道:“这个标记,你应该认识吧?”

沉沙鱼刺青!

在看到管插斜锋所指的那块沉沙鱼刺青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恐怕绝大数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毕竟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就端正正的躺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很难受,无法形容,憋了半天,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金鹏也发现这里了?”

“要是被他发现,它还有机会和你见面么?”

见面?

出神之际只感觉从手指头上传来一股剧痛,接着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攥着,接着就朝着尸体的上空给生生拽了过去。

惊愕地穿过头,就见索隆一只手拿着管插,一只手死死抓着我的手腕,翻转手掌,正对着尸体,从中指间流淌而出的滴滴鲜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死尸的额头上,接着血液融进腐肉,渗出一片猩红。

“你干什么!”

感觉着索隆手上的力道一松,我赶紧将胳膊抽了回来,看着在中指上被管插扎了的大口子,正要发作,耳边厢却忽然响起了一股悠长的深叹。

仿佛沉睡万年的人一朝醒来,其叹声中所夹带着的无边落寞和孤寂,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楚,而再寻找到声音的来源,一把抓着红鲤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看着那空囊的死尸在洞里坐直了身体,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睛看不出神情,却能够感觉的到,他在看我。

无形的目光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悲哀,怜悯,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