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渡厄放在桌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径直坐在她身边说:“全身都痛,比跟白南远打一架还累,看来那些功成名就的一代枭雄,盛名之下付出的努力,要远比想象中多的多。”

可是没等我话音落地,就突然感觉双肩一软,两只手掌攀了上去,于关节处轻轻揉捏,耳边同时回绕着卫君瑶淡淡的笑声:“这样舒服多了吧。”

我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傻了,感觉着从肩头传来的一阵阵痛苦的舒缓,干咽了口唾沫说:“要是每天练完剑都有这样的待遇,估计一个月不要我就能把十二恨学通!”

“臭美!”

卫君瑶嗔怪了我一声,拿手在我后脑勺上猛弹了一下说:“你今日练剑我都看在眼中,虽然相对于常人已然是进步不小,可是对于敌人还有时间来说,还是太慢。”

“并且你太在意形式,将手中的剑舞的太过花哨,其实并没什么作用。”

我心头一愣,见卫君瑶缓缓下地,拿手拢了拢长发,看向我说:“你可知道,对于用剑之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

“在大多数看来,剑法有各种各派,招式变化都不同,可是对于瞎子来讲,世上所有的剑法却都是一样的。”

说着突然一伸手抓起桌子上的渡厄,接着一个转身,冲着我挥剑直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是在我眼里却仿佛天都要在此刻塌了下来,那一剑所含的气势似乎要把空气都要划出一个口子,周遭没有任何破绽,丝毫没有任何想要抵抗的欲望,而等到剑锋落在,垂在空中之时,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连力气都虚脱了出去。

“高手之间交手,决出胜负的往往只是一招,在对敌之时你需要想的是如何击杀对手,而不是怎么用手中的剑或者剑招来杀敌,剑是工具,而不是你自己本身,剑刃能杀人,剑柄同样也能,不要将剑法遮住了双眼,它只是水到渠成,在手中随意使出来的工具而已,切莫忘本追它,忽略了练剑的初衷。”

初衷。

我心头猛颤,想起白天练剑之时却是将全身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如何将剑法挥的更流畅更好看上,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伺机偷袭,哪怕只是一个勉强能拎个其铁锤的老妇,恐怕我也没有丝毫的察觉,便会命丧当场。

“其实在你彻底将十二恨领悟之前,我说这些着实有些太早,但是你白小乙不是常人,所要面对的对手更不是一般凡人,只有行常人不能行,不可做之事,才能让你快速成长,早点立于不败之地。”

卫君瑶说着反手握剑将剑柄递到我面前,坏笑道:“气馁了?”

我摇了摇头,心中这时才恍然大悟,看向卫君瑶无语地说:“我忘了,你自己本来就是用剑的高手。”

卫君瑶笑了笑:“我只会一套剑法。”

“什么剑法?”

可她却摇了摇头:“等你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自然就会明白了。”

我将剑柄握在手中,看着她忽然又有些落寞的脸庞,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么?”

“听人说,和自己去经历,总归是两种领悟,就和这练剑一样,你就算是看我舞一万遍,也不及将剑柄握在自己的手中,去感受那当中的奥妙变化。”

说着忽然眯起了眼睛,仰着脑袋笑道:“反正我都等了这么久,多等些时日也无妨,不然我对你用情那么多,你就这么一点点,不公平!”

我忍不住愣住了,点了下头,便持剑走出了房门,重新回到了院子里,闭上眼睛,感觉着吹在脸上的风,钻进耳朵里的鸟语虫鸣,以及从剑柄上传来的微凉,深吸口气,再度将十二恨第一式,挥洒了出来。

又一夜无眠,赶等我收剑回到房中时,卫君瑶已经不在了,拿手摸了摸床榻上她曾接触过的地方,顿时一股倦意袭来,倒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