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心头微微颤动,忽然明白了玉姐当初对我说的那番话的含义,纵然心中千丝万缕,可针眼只有一个,而对我来说,现如今唯一能解开所有事情真相的线头,就是我爷爷。

“入那轮回场,饮那孟婆汤,死了之后重新投胎做人,这在佛教中称作解脱,人活一世,总会在不同的阶段遇到一两件难解之事,这些事情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也可能会陪伴着你一生,可是无论怎么样,等到临死的时候总会随着生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既是解脱也是重生。”

“可是很多人却在临死的时候想不明白,生怕这一死就将前世的人和事忘得一干二净,却不知若是每一世的死亡都将这一世的孽债背到下一世,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十几世的孽债压身,死亡成了还债的因果,恐怕就是神,也得被压弯了腰喽。”

看着干尸毫无表情的面孔,我听完沉思了片刻,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人真的可以记得前世因果,负债而活呢?”

干尸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逃离生死轮回,将自己炼成怪物只为一世因果,这种人当然有,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我不知道,但我唯一清楚的一点是,这些都活的不开心,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新生,没有自我,更无法享受永生的乐趣,有的只是无休止的回忆跟过往,而且这人被天地所不容,行为处事稍有差错便会被天劫劈的灰飞烟灭,永世沉沦,无法逃脱。”

干尸撑着小船在河水中逆流而上,穿越水洞回到了茅草屋旁边,将船蒿深深插入水中之后,说道:“走吧,轮回的齿轮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这一世,与其逃避和惧怕,不如勇敢面对,一切事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放手一搏,不要给自己再留下遗憾。”

我点点头,翻身下船来到红鲤跟刘三手身边,却忽然感觉他话里有话,为什么要用再?

可是再等我转头看向他时,小船还在,可是撑船的干尸却真的变成了一具干尸,身体忽然干瘪,化成了一堆腐肉堆在船上,手臂脱离了船蒿,小船失去支撑顺流而下,那支在船头任凭苦海风浪拍打而不灭的白蜡,也在此刻化作一缕白烟,袅袅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我无法形容当时内心里的感受,只是呆呆地看着小船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红鲤拉了拉我的胳膊说:“走吧,这对他来说,未必也不是一种解脱。”

我点了点头,看了眼狼妖跟血狐道:“你们两个确定要跟我走么?”

血狐依旧是那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我,没有开口,倒是狼妖张开嘴说:“跟不跟你走,等找到草王再做决定吧。”

我才想起来这次进山的主要目的还没有着落,抬眼扫过四周,问狼妖道:“当年这里来过一批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城里找什么?”

狼妖没有说话,反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茅草屋的背后,我心头一动,赶紧跑了过去。

之前一门心思都被这干尸所吸引,无暇顾及其他,等来到茅屋的后面,才发现这里居然种着一棵茂盛的大树。

而且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眼前的这棵大树长得非常好,苍翠挺拔,枝繁叶茂,还开满了一朵朵红色的小花,正当我想凑近看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刘三手的惊呼:“婆娑树!”

我止住了身形回头看着刘三手说:“你认识?”

刘三手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颤抖着身体一步步走到树下,拿手在上面抚摸着树干道:“枝生白毛,叶长红花,是佛祖释迦牟涅槃之处,等到婆娑花开,便会生出与舍利子形状一般无异的果实,食之可白骨生肉,死人复生啊。”

我看着刘三手完全沉迷于婆娑树的神情,皱着眉头来到树下,看着树上花开正旺,却没有果实的存在,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果?”

刘三手叹了口气,将脑袋从树干上挪了回来,幽幽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诧异地看着刘三手,就见他愁眉苦脸的转过头说:“这玩意儿我也是听说,还是头一次见,哪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