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坐在东首,看到来的日耳曼使者,自己认识的有苏黎世伯爵,圣加伦伯爵,这两位算是整个瑞士东部,最有权威的两位老者,而剩下的四个人中,其中两个就是上次跟随弗兰克一同来伯尔尼的,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叫卢卡,一个叫伊利亚,就是这两位刚才猛盯着采薇看,似乎连扬森伯爵都看不下去了,听见柏舟有意提醒,便拉住他俩,装作一副谈天的模样,而另外的两个家伙看样子都是四十岁左右,面生的很。 弗兰克这次倒是没有再过来。

双方照例寒暄过后,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采薇也端着茶点走了过来,亲自为柏舟摆好,而客人们显然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是柏舟的几个侍卫负责招待的。

柏舟今天倒真的没怎么吃饭,刚才一直在忙,连肚子也给忘了,现在被那些诱人的糕点给提醒了,腹中自然是大声抗议,搞得柏舟满脸尴尬,不过圣加伦伯爵倒是一副很理解的模样,那柏舟也不跟他们虚伪,先吃了几块茶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做的,本来柏舟是打算解决完这群日耳曼人再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窝头之类的东西,现在暂时是不需要了,也真难为采薇了,这么晚了,又是刚到巴塞尔,还专门准备了这些东西。

“公爵大人,您这一仗打的漂亮啊,消灭了勃艮第人这么多部队,据我所知,他们即便在与法兰西王室的战争中,也没有一次损失这么大的,您这回可是给了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不得不说,这个圣加伦人的马屁功夫就是高,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自己比人家王室的军队还厉害,可柏舟心里清楚,人家法兰西败仗打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收复了大部分失地,也把英格兰人赶回了老家,可西秦呢,只需要败一仗,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说不定最后连史书都懒得记上一笔。

“我早就说过,勃艮第人并不可怕,如果这次战斗你们的军队也到了,我想,我们这一仗会赢得更漂亮。”柏舟擦了擦手上的碎屑,微笑着对圣加伦伯爵说道。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场战斗,日耳曼人即便参与了,战果也是如此,充其量可以让西秦人减免些损失,不过,能让西秦人少受些损失也正是柏舟需要的。

听到柏舟谈起这次刚刚发生的战斗,其他的日耳曼人也都把目光移了过来,其实他们今天也是赶巧了,本来算好的时间是休息一晚,明天上午赶到巴塞尔,可途中听闻这边和勃艮第人已经交上火了,他们也是十分焦急,毕竟琢磨了这么些日子,又派人四处联络,发现他们和西秦确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这巴塞尔现在驻扎了西秦人全部的精锐,一旦战败,那他们自己估计也只能对勃艮第人妥协。不过,苏黎世人倒是知道这群异族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在清楚对手只有一万多人,和西秦人的兵力差不多,加之西秦又是依托着城墙,就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胜负了。但和勃艮第人交手,又不能单凭这一次战斗的胜负来判断,还要清楚这一仗西秦取得了多大的战果,自身又损失了多少,这些都是他们日耳曼人这次商谈的依据,因为,如果说这次西秦胜了,可却是惨胜,那他们这些贵族就得考虑考虑是不是立马和勃艮第人妥协了。

所以,心有所虑,便加快了脚步,而采薇这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公子正在作战,但既然日耳曼人愿意赶路,她为了能早点见到公子,自然也是愿意的。等到了巴塞尔,她才发现原来就在不久前,这里刚打了一仗,城内几乎找不到平民。而日耳曼人才发现,原来这场战斗西秦不光胜了,还是大胜,全歼了勃艮第一万五千人的部队,还活捉了两个大贵族,自然,他们又开始偏向共同出兵抗击勃艮第的“侵略”,毕竟,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军队打硬仗不行,可在一旁敲敲边鼓还是能胜任的。

“既然这次大人俘获了勃艮第的两位贵族,那一定会知道一些详细的情报吧,不知道可不可以……”这边费恩谨慎的问道,他是那两个中年日耳曼人的其中之一,刚才苏黎世扬森伯爵介绍过了。这位是来人中爵位最低的,只是一个男爵,但却是实打实经过上一次同瑞士人交手后,立下大功而从一个骑士给提拔上来的,据说,那次弗兰克私自出兵配合柏舟,所带的三千兵士,一半都是由他训练的,而且他也是少数几个敢亲自出城作战的贵族。

“当然可以,本来我就打算把这些情报给我的盟友们共享。”说完,柏舟便把从贝当和达索俩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了这些日耳曼人。虽说现在他们还不能算是西秦的盟友,但是,既然他们愿意连夜赶路,特别是他们其中还有两位年岁不小的伯爵,想必本身是带足诚意的,而且,经过刚才那场战斗,他们也不会太过畏惧勃艮第人。于情于理,柏舟也不介意与他们共享,更何况,这些消息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只要他们愿意,估计早晚都会知道的。

“这样啊。”几个日耳曼人听完柏舟的话,也都各自琢磨起来,六七万军队,加上贝尔福现在还有的一万部队,那就是最少还有七万人的部队,他们这一边胜算仍然不大。

好一会儿,他们几个人之间才交流完毕,由苏黎世伯爵代表开口说道:“弗兰克在东部已经整编了两万人的部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请问公爵大人可以再带出多少部队。”

“最多还有五千民兵。”柏舟想了想,决定还是照实的说,欺骗自己的盟友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倒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可您当初不是告诉我们说,您还能再组织几万人的部队么?”说话的卢卡,那时他跟随弗兰克来到伯尔尼,是柏舟告诉他们的,勃艮第人能派出十万人左右的部队,而西秦能组织起三万人的部队。现在好消息是对手只剩下七万多人,如果按柏舟以前说的,他们双方凑一凑,能拼出五万人的部队,七万对五万,如果他们防守的好,也有可能抵挡的住。可现在柏舟告诉他们,西秦一方怕是只有这么些部队了,双方加起来也就是三万多人,这可就不太妙了。

柏舟何尝愿意这样,当初也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个士兵么,只要自己军饷给的足,总会有人来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可关键问题是自己即便有那么多的兵士,却没有足够的粮草可供补给。瑞士这个地方确实是穷,平民手里也没有多少存粮,想让他们打仗自带干粮,或者是从平民手里买粮食,都是不现实的,这也就导致了,尉夫前些天派人告知柏舟,这个民兵招募,只能到此为止了,再多,怕勃艮第人不用打,自己本方军心也就乱了。

“现在看来,当初是我高估我自己了,我道歉。”柏舟说道,“那现在呢,这仗我们还打不打。”

这个日耳曼人又不免交头接耳一番,毕竟,他们的那些士兵,又不是归属于一个人的,算是联军性质,不可能一个人做的了决定,虽然在座的应该都有一定的发言权,估计也是拥有较多兵丁,但其中任意一个人也不能独自做决定。

“那公爵大人对这场战斗有多大把握。”这次是由费恩提出的话,柏舟不免多看了他两眼,要知道,本来在柏舟眼中,这个敢不顾他人的命令,坚持跟随弗兰克出城作战的男爵,应该不是什么瞻前顾后的家伙,不过这两次他的问话,让柏舟觉得他确实非常小心。

“呵呵,费恩大人,你觉得,一场战斗,应该有多大的把握才能开始?还是说,没有把握的战斗就只能放弃了呢?”柏舟反问道。冷兵器的战争,其实从来没有什么能准确衡量所谓把握的标尺,即便你敢说有九成把握,但往往败就败在那一成上。

“我认为最少得有五成吧。”这个费恩倒还真老实,柏舟这样问,他居然跟没听明白一样,自顾自回答出来。

“很遗憾,我没有。不过我可以说清楚,如果你们不参战,我会把所有西秦兵士立即撤往后方,而我的子民,我会把他们撤到伯尔尼山脉以南,你们也清楚,我的子民们不过是刚刚在这块土地上立足而已,走起来没有什么负担。”柏舟这话可就说的有点儿威胁的味道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想要在后方看戏,让西秦独自顶上去那是不可能的。等勃艮第大军压境,谁也得不到好。反正我的兵士和族人在这里原本就没有什么家业。

当然,柏舟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即便日耳曼人真的做出决定,独善其身,那西秦也得硬着头皮上,最起码,不能让勃艮第人大摇大摆地进入瑞士。毕竟,天大地大,除了瑞士,哪里还可以称作西秦人的家?

不过显然,这话说完,对这几个日耳曼人的触动还是很大的,要知道,西秦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家业,可他们有啊,特别是在北部,那里是他们的根基,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怎么也舍不得交给勃艮第人,或者说交给阿尔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