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龙正准备偷偷出府去秦王府。不想,他还没成行,便听到屋外侍女惶恐的声音:“公、公主殿下。”

程元龙一怔,暗叫不好,来的肯定是那个新平公主。他虽然不知她今日为何事而来,但一般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程元龙正在苦恼,就见新平公主已经推门而入。新平公主今年十五岁,身材修长高挑,容色光艳逼人。她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薄袍,头发用黑色缎带束起,活脱脱一个风流书生打扮。

程元龙看到她这副打扮不禁心生警惕,急忙问道:“七公主,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七公主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冷声反问:“我能做什么坏事?你怎么不问问别人要对我做什么坏事?”

程元龙听她话中有话,心中默想,是不是近日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想到这里,他皱皱鼻子,叹息一声:“你看我都成了笼中鸟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晓。”

新平公主自然明白他的处境,心中大有同病相怜之意,她一扫往日的飞扬之色,低了头缓缓说道:“我听人说,那北边的鞑子头领统一了草原上各个部落,准备大举进兵中原。朝中有人建议和亲,而我正当婚龄……”

程元龙大惊失色,这个新平公主由于自幼丧母,小时一直养在姑母身边,他进宫时经常见到,虽说他有时会嫌她太刁蛮任性,但还是有些情谊。此时一听她这么说不禁又惊又怒。

“啪”地一声巨响,程元龙拍着桌案,怒声说道:“和亲和亲,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我们大晋朝难道没人了吗?再说我爹前些日子不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吗?”

新平公主摇头:“朝廷大事我是不太懂,不过他们说程将军这次是侥幸,鞑子刚刚统一草原,兵峰正盛,我们理当避其锐气。”

“他们简直是在放、放气!”程元龙说到最后一个字忽觉不雅,赶紧收回,尴尬地冲新平公主笑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当新平公主得知程元龙意欲去求秦王放他去边关时,立即摇头道:“不妥,我昨天还听说母妃和皇兄说你的事,程将军临走前就料到你这一着了,他已提前跟秦王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去边关。还说如果事情有变,就请母妃做主为你定下婚事。”

程元龙目光黯淡,神态颓然,姜还是老的辣。

新平公主看着程元龙,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去边关吧。”

程元龙一阵犹豫迟疑,没错他是要去,但不能带着面前这个人,否则将来他要如何交待?

新平公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狡黠一笑道:“你怕什么?一切自有本公主来承担。再说,若你不和我同去,你即便到了边关程大人也照样遣人将你送回。”

程元龙一想也是。他稍一迟疑便咬牙答应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再加上新平公主早有准备,两人稍一收拾便带上各种的心腹侍卫婢女,悄悄程府后门出去,骑着快马径往西北而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出了京城。新平公主出宫机会不多,看着沿途的一切都倍觉新鲜。途中,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跟那个林青桐很熟吗?”

程元龙此刻沉浸在即将见到青桐的欣喜中,冷不丁听到她的名字,脸颊微红,急切否认道:“你听谁说的?我才不想她。我在想怎么把鞑子打得落花流水。你不懂,我们男人就爱想这些大事。”

新平公主古怪地笑笑,清声答道:“我问的是你跟她很熟吗?”

程元龙无言以对。

他们六人一路西行,此时正是深秋时节,雁唳长空,秋草枯萎。一路但见白草黄沙,孤村野店,景色愈来愈荒凉。新平公主虽然自幼长在深宫之中哪吃过这等苦楚,不过好在她也极少抱怨。程元龙对她观感好了不少。心说,虽然她跟包子差远了,但还算不错。

六人行了半个多月,远远望见一座巍峨的关城。

程元龙想进城打尖,谁知他们一路疾驰到了城门下,才发现这里刚刚遭了兵祸,前两天来了一众鞑子一路烧杀虏掠,那些城外的百姓遭了大殃,鞑子抢了无数财物,掳了数千男女洋洋而归。那些失去财物和亲人的百姓们哭号一片。

程元龙一众人听得心酸,愤愤骂了一阵鞑子。程元龙带着程安进入一家小客栈去买些干粮熟食。

两人刚进店门,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叱骂声。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正拿着擀面杖狠打一个瘦弱干枯的年轻妇人。

那人一面打一面骂:“小贱人,留着你有什么用,蛋不会下,活也不会干。”

旁边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嘻嘻笑着接了一句:“听说她连客都不会接呢。”说罢,他自以为风趣的哈哈大笑几声。也有人跟着笑,但大多数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忍之色。虽然如此,也没人多管闲事。

被打的女子一脸麻木,她熟练地躲闪着,然后低着头继续抹桌子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