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源细心观察着青桐的表情,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不安,但他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原因。他仔细想了想,家里似乎没出什么事情。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在学堂时似乎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姐姐与何景贤的事。他一走进来,那些人又不说了。接着便是先生讲课,一直到放学。他没有多逗留便匆匆往家赶。姐姐所担忧的便是这件事了。

林安源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姐姐哪儿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受不了半点委屈。不过,他也深知姐姐的为人,她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揍人。定是那姓何的得罪了她。

于是,林安泊便温声问道:“姐姐,你与那姓何的到底怎么回事?他又欺负你了。”

青桐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叙说了一遍,林安源气得俊脸通红,怒声骂道:“这个无耻之徒!仗着有个太监爷爷就了不起了。”他后面本想说要替姐姐报仇,可一时又想不出对付何景贤的办法,他心中渐生出一种无力感。神色变得沮丧起来。

姐弟俩正说着话,这时白氏和白妈妈神色惶然地推门进来了。

白氏眼含泪光,担忧而又无奈地叹道:“青桐,你这是……娘都听说了。”

白妈妈深知青桐的脾气,只是委婉地劝道:“我的好姑娘,那姓何的出言轻薄本就该打,你打他一顿便罢了,怎能做出那种事?”

刘婆子也接道:“可不是嘛,这样做不但极大的羞辱了何少爷和何家,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利啊。”

青桐脸上仍旧平淡无波,何景贤这种在公共场合明目张胆的侮辱挑衅行为,要在她的母星上已经够监禁判刑的罪状了。但在这里,根本没人管。既然如此,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了。

白氏抹了把眼泪,细声细气地劝青桐去给何家服个软道个歉:“好孩子,娘知道你委屈了。可是你爹依附着何家,这事恐怕不能善了。咱们去何府说几句软话。这事是何公子有错在先,他们家纵然生气也有该有节制。娘陪你一起去,你只须露个面,剩下的由娘和白妈妈来说。”

青桐掷地有声地答道:“我又没错,为何要道歉?”

白妈妈急忙接道:“我的小姐,道歉并不都是因为犯了错。谁叫咱们势不如人呢?退一步天宽地地阔。”

青桐扫了两人一眼,默然无声。

林安源说道:“娘亲,姐姐说得对,她本没有错。让我想想,看有没有旁的办法。”林安源将自己的同学、老师在脑中快速筛选一遍。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姐姐,你忘了一个人了?”

青桐当然明白他指的是程元龙,这个人一向是何景贤的克星。

白氏先是一喜,接着神色重新黯淡下来:“可惜他不在京城,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不对,”林安源摆着手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听人说,他快要回京了。他父亲派了人亲自去边关接他回来——”“成亲”二字硬生硬地被林安源咽回去了。他知道姐姐跟程元龙的交情不一般,生怕这个消息让她不快。

林安源观察着姐姐的神色,眉毛上扬:“姐姐,说不定他过几天就回来了。”

青桐慢慢摇摇头:“我们不能总靠别人帮忙。我一般不喜欢麻烦别人。”

“可是……”

就在这时,忽听到有人在门口笑道:“大小姐在吗?”这是葳蕤院里的金嬷嬷的声音。

白氏已经应答了。金嬷嬷满脸堆笑,带着蔷薇和茉莉走了进来,弯腰说道:“夫人,大小姐,大少爷,老爷和太太这几日都睡不安稳,总是梦见老太爷向他们骂他们不孝,解梦的人说,这是老太爷想孙子孙女了。让老爷太太带着儿女多拜拜。”

青桐冷笑着接道:“是吗?我昨晚也梦见外婆骂我爹不孝,解梦的说她老人家想见女婿了,让他去地下拜见他。”

金嬷嬷咯咯干笑几声,“大小姐越来越风趣了。老爷和太太做梦的事是千真万确的。”

青桐道:“我的也是。”

金嬷嬷敛了笑容,对白氏说道:“夫人您看怎么办?”

白氏一脸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

林当源想了想忙道:“嬷嬷,您回去禀报父亲做为长孙,我一定会到场。至于别的姐妹们,推选一个最端庄贤淑的去便是,我姐姐这样的,爷爷怕是不喜欢。”

金嬷嬷怔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林安源。心中暗叹,当年那个瘦弱怯懦的稚童果然长大了。

这时白妈妈也反应过来了,笑着说:“是啊金嫂子,我们大小姐性子拗不会说话,要说招人喜欢的莫过于三小姐和四小姐了。”她说的正是黄氏的一对双生女。

金嬷嬷笑了笑,道:“老奴只是来传话的,大小姐要亲去跟老爷太太请示一下才好。”金嬷嬷带着人离开了。

她们一走,林安源便蹙着眉头低声道:“姐姐,我虽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但我心里就是不踏实。你听我的罢,好好呆在家里,我去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青桐一脸无所谓:“去还是要去的。不过我要先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