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十五年,建武元年十月,刘秀大军进军洛阳,正式定都于此。鉴于《赤伏符》上“四七之际火为主”的那一句,刘秀一入城,便是将洛阳改为“雒阳”,因汉属火德,去了“洛”字那三点水,便是为防火遇水而不详。

洛阳有南北两宫,刘秀暂时居南宫却非殿,将同行的郭圣通和刘疆以及郭主、许素熏,还有同入宫的赵宓都是安排在了西宫。

赵宓原是刘玄最得宠的皇后,而后刘玄一死,她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归到刘秀的后宫一起入的雒阳,哪知郭圣通和许素熏一见她这如花的美娇娘,立刻时激起了浓浓的醋意。特别是郭圣通,听闻了她自荐不和刘玄的其他妻儿一同生活,而是主动请求要留在刘秀的后宫,说是要等找到自己的父亲再离开——那两个女人闻言都是冷笑,这赵夫人的动机可太不纯洁了!

她们也听说了刘秀在来河北时曾得过赵萌父女的帮助,因此才留她在后宫并同意将来给她找到父亲。但是心中仍然很害怕刘秀会看上了她,——这女人并不丑,如今落难的情况下,一身粗布衣裳,仍是透出一股妖媚气息。听说她从前在更始身边,就是将他迷得晕头转向,连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生下了两个儿子的韩夫人也给冷落下来。现在这女人居然是堂而皇之地来到了自己宫中,郭圣通不得不紧张。而已想那刘秀身为帝王,看中一个两个女子,也是很正常——掖庭三千,刘秀现在都已经是皇帝了,却是还只有她和远在淯阳的阴丽华,说起来是少了点。

可是郭圣通身为一个现代女子,在她看来,即便是那个原配阴丽华,那也是多余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许素熏,和一个潜在危险的赵宓。她如今身为贵人,诞有一子,肚子里又怀着一个,是以在这后宫中就成了第一人。她对许素熏不敢做安排,对那赵宓就不留情了,一进宫,就是将其打发到了宫女们居住的偏远宫房,让她虽是称夫人,不用干活,但是吃穿用度和宫女无异。

赵宓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就住了下来,她原是指望着能多见见刘秀,好趁机为自己谋一个机会。哪知那郭贵人一眼就是瞧穿了自己的心思,竟是连一个接近的机会也不给。还下令自己无事该闭门思过,为亡夫刘玄祈福,不得随意外出。赵宓心情沮丧,却仍只得如此,谁让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整编好朱鮪的二十几万大军后,雒阳城算是安定下来。刘秀令人于南宫的千秋万岁殿大摆宴席,举国同庆这来之不易的定都之喜!

宴上,丝竹声声,鼓乐齐鸣。

各方诸侯欢聚一堂,高呼万岁,连远在真定的刘扬也带领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前来朝贺。刘秀瞧着眼前的升平之象,想到当初更始皇帝入雒阳时,那时的自己还是苟且偷生的活着。而如今,自己也是端坐上位,成为了这汉军的皇帝,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心中感慨万千,正自出神之间,忽然听到乐声一换,竟是见一青衣女子做着剑舞而入。

刘秀眼前一亮——那女子身形婀娜,所做之舞却是倍感熟悉,当她转过脸来,向着大殿之上嫣然一笑时,他瞧得清清楚楚,那不正是刘玄的前皇后赵宓么!

刘秀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我原该想到的,她并不在雒阳,怎会来给我做剑舞?而这剑舞,世间也只有她能舞出那种英姿飒爽。”

失望归失望,但刘秀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这赵宓的剑舞当年便是他点拨过的,当时赵萌一心想要巴结新帝刘玄,他二人正好一同来雒阳筹备登基大典。赵萌知他和刘玄是族兄弟,又是近臣,于是请教。刘秀当时正是需要拉拢朝中同僚的时候,想到若是赵宓真入了刘玄的法眼,自己于这父女二人便是有恩。他们怎么着也得为自己在刘玄跟前帮帮忙的,想起阴丽华当初在宛城鸿门宴上,便是一支剑舞让刘玄动心,是以指点了赵宓。如今,自己也是初登雒阳大殿设宴,赵宓再次献舞,却是让他想起了远在淯阳的阴丽华来——不由在心中道:“丽华妹妹,你可好?我终于回来了,我回来了......”心中一酸,竟是眼中都感觉湿润起来。

身旁郭圣通瞧着他怔怔出神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为这赵宓动心了,不由急的一掐手指。再看看座下刘扬身边的许素熏,那小妮子也是一脸毫不掩饰的怨愤,可见眼前此情此景让她是多么的动怒。

然,刘秀毕竟是皇帝,以后这样有女人挖空心思主动献媚的事情恐怕防不胜防。郭圣通心中微微失意,当场中曲毕,赵宓舞停上前跪拜请安时,刘秀才微微笑道:“赵夫人舞姿婀娜,尤胜当年,平身吧!”复微微一蹙眉头,道:“对了,你不在西宫好生休息,为何会来此献舞?”

赵宓盈盈起身,仪态万千地一笑,道:“陛下对我夫君和我家中妇孺有再生之恩,贱妾无以为报,是以想到求着这宫中司仪,为我安排了这献舞的差事,望能表达对陛下的感激。”她笑靥如花,眉目含情。

那座下众人有知道此女为刘玄前皇后者,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女子想另觅高枝的心思一览无余。

刘秀顿时坐不住了,当即道:“圣公与朕同为宗室兄弟,如今他不幸落难,妻儿孤苦无依,朕岂有不管之理。这事情是我和圣公之间的情义,你一女子断不必介怀。你这便下去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若是圣公泉下有知,教朕将来以何面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