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奉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场上人全始料不及——虽然吴汉真将其逼下悬崖,但是这山头间无论是他自己的人还是刘梁那边的人,都对其的行为大大不齿。

太卑鄙了,太阴险了——两边的人都在心中骂,眼神里也多了几份鄙夷。

没有一个人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喝彩,吴汉也知道自己这场比试其实是胜之不武的,脸色讪讪的。对方的藐视已经激起了他必杀的决心——而他既不愿多费唇舌向一个无名小辈去解释,好像自己是真怕着对方一样,也要完成刘秀交代的使命,因此只好这样了。

这时邳彤正好赶来,他路上已经得知吴汉在抓涪翁的时候,伤了他身边一小子。现在匆匆赶来,却见到吴汉又以诡计将邓奉逼跳悬崖,气得骂道:“明公瞧你对幽州地形熟悉,让你与我前来相请涪翁,最好能一并得冰蟾。你非要与我兵分两路,可我们又不是来打战的,为何一定要以武力服人?闹得现在这地步,就是找到了涪翁,我看他也不见得愿意去为明公效力了。”

吴汉粗声粗气地道:“适才我是好言以对,那小子却不识相,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那涪翁不会自愿前去为明公效力,那么我便绑了他去,他敢不从,我一样打到他服!”

邳彤气道:“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左右望一眼,见刘梁那些人已经开始沿着小路下山,想先一步去追涪翁,于是问:“他们是?”

吴汉赶紧拿起掉在地上的戟,边向山下追去,边向邳彤道:“我也不知,不过他们也是为涪翁和冰蟾而来。”一路简略说了下先前的事情经过。.

邳彤警惕地道:“是啊,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将涪翁抓了去,另外那冰蟾明公也是点名了要得的。”遂与吴汉一同带领手下人等向山下冲去。

再说阴丽华和涪翁带着受伤的程高还有小郭玉,一起快速的向山下而去。然,就在下山转只可以面见到邓奉和那群人打斗的山崖前方时,只听得一男子一声惨烈的大叫:“啊——”阴丽华和涪翁还有程高、小郭玉同时向那上方望去——便见一个微弱的黑影从山崖的上方掉下深渊。

阴丽华瞧着那细小却熟悉的身影,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悬崖之间,不由惊得一声大叫:“邓奉哥哥——”立时便放下扶着程高的手,想要前去看个究竟。

涪翁急忙至她前方拦住,道:“不可过去!我们都已经跑到山下来了,得快点坐马车离开才是!”

阴丽华急得都要哭了,道:“不,不,那掉下山崖的就是邓奉哥哥,我要去救他!”

涪翁道:“这么远,也不能断定就是邓少侠的,而且若真是他掉了下来,这么深的悬崖下,如何还有救?他为了我们大家而牺牲,我们更该快些离开才是!不然就辜负了他付出了!”

阴丽华这才止步,但是一想起那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极有可能便是邓奉,她的心就不住的战栗。勉强坚持扶着程高,和涪翁一起来到了他们寄放马车的农户家中。涪翁将程高和小郭玉安排上马车,阴丽华与那户人家的妇人打过招呼,又将身上全部的碎金子和铜钱全部交给了涪翁,才道:“涪翁老前辈,多谢你对丽华的再生之恩,我永世不忘!”

涪翁一愣,道:“怎么?阴姑娘你难道不准备和我们一起逃命?”

阴丽华道:“邓奉哥哥和我一起来河北,又曾多次为了我连性命也不顾,如今他尚且生死未卜,我如何能自己逃命?”说着一叹:“你们快快逃吧,有了冰蟾在手,小郭玉的病也有得治了。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报前辈的恩情!”

涪翁也是动情地道:“老夫临至这把年纪,却是能在这单单大岭上结识你和邓少侠这样重情义的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而还能收得弟子程高,并找到这为小郭玉去除病根的冰蟾,我这一生也算无憾了。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完一抱拳:“你自己一人要多加小心!”

阴丽华也朝他一抱拳,回道:“前辈也保重!”

这时,便见远处山路上大队的人马向山下急匆匆赶来——可见那掉下山来的人,果真是邓奉!

阴丽华忙催促道:“前辈快走吧!”

涪翁点点头,又向她嘱了一声:“你也要多加小心啊——”便一挥鞭,赶着马车向小路离去。

阴丽华瞧着他们的马车向远处疾驰而去,又向着屋里的农妇哀求道:“大嫂,一会若是有人问起涪翁老前辈的去向,你便言他是向着南边的大道而行,可好?”

那农妇和他们早就很熟悉了,也隐约知道他们此刻的情况,自然是满口答应。

阴丽华又听着那伙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农妇朝她道:“你快快从我家后院门逃吧!”说着向后门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