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佑的失败,并没有让其他人退缩。特别是自洛阳追随而来的嫡系将领们,他们和刘秀完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大家决不能看着他一时糊涂走错路!

于是,铫期也登场。他虽也是刘秀的嫡系,但是关系远不如朱佑亲近。因此也不能像朱佑一样,尽说些迷信什么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河北之地,与边塞接界,人们习兵战,号称精锐勇敢。现在更始失德,朝廷正处于危急之中,海内无所归往。明公据河北山河之固,拥精锐之众,以顺万人思汉之心,那么天下谁敢不从?””

当初从蓟城逃亡时,城中百姓聚集,正是铫期奋勇当前大喝一声:“跸!”驱使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才让刘秀得以逃命。而后在各大小战役中,他也一直是战功累累,因此颇得刘秀器重。但刘秀也不正面回答他,而是笑曰:“卿可是还想为我以‘跸’开路?”

这“跸”乃是帝王出行时让百姓避让的用语,刘秀这话用意不言而喻,铫期当然是笑眯眯的点头起来。

然,刘秀面色一变,道:“为人臣子,理当忠君为国,不可胡言乱语!念在你战功颇多,将功抵过,这事我便不和你计较了,出去吧!”说完,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铫期给下了逐客令,虽心有不甘,当只能不情愿的离开。

再说幽州一系将领,耿弇的老爸已经接到刘玄的诏书,正不知如何是好。攻克邯郸,幽州突骑功不可没,可现在刘玄将一纸诏书,就要撤自己的职,耿况自是心中不甘。他书信问过自己的儿子后,知刘秀自己也尚未拿定注意是去是留,于是忙又联络了幽州其他各郡太守,让大家都暂时不要轻易交出权柄,一致听从刘秀从邯郸发出的号令。

耿弇思前想后,又和寇恂、吴汉、景丹、王梁、盖延商议过后,终于也是来到刘秀房间时,其时他正躺在床榻上假寐。

耿弇也不明言,进来后直接道:“这两月来接连大战,兵力损耗不小,我来禀明公一声,准备明日回谷招兵买马。”

刘秀料不到他说这个,登时张开眼来,问:“邯郸已破,王朗也死。朝廷定都长安,天下算是平定下来,还征兵做甚?”

耿弇道:“王朗虽死,但是天下仍旧大乱。赤眉、铜马佣兵数十万,威胁朝廷,以刘玄之资,焉能平定?”

刘秀没有料到他一开口,直接就否定了更始政权,于是把脸一沉,冷言道:“卿失言,我击卿!”

没想耿弇毫无惧色,道:“我一向视明公为父,敢出此言全都是因对明公的一片赤子之心!”

刘秀心头一动,笑道:“你的忠心,刘秀如何不明?适才不过是逗你一逗,卿莫介怀。”说着拍了拍耿弇的肩膀,似对他适才这一番言论的肯定。

耿弇得了鼓励,跟着又道:“想当初百姓患苦王莽苛政已久,闻刘氏复兴,莫不欣喜,望风从化。可是更始自登基以后,君臣**,诸将作威作福,王公贵戚纵横暴掠。下面的州牧郡守,动不动就被迁徙更换,百姓不知所从,士民莫敢自安。他们虏掠财物,劫掠妇女,无恶不作,反倒是让百姓思起王莽的好处来。如此可看出其不久矣!而明公首举义旗于南阳,昆阳更是破百万之军。今平定河北,据有天府之地。以大义讨伐,发出号令,群起响应,这天下何愁不能得?天下是最为重要的,不可让外姓人得到。我闻有使者从长安来,让明公罢兵回乡,公万不可听从!这一步走错,再想回头东山再起,可就没有机会了!我愿立刻回幽州为明公募兵,以图大计!”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发自肺腑,刘秀如何感受不到——这朱佑、铫期、耿弇,代表的就是南阳、颍川、河北三方势力对自己的支持。在他们心中,效忠的是持节河北的刘秀,而非远在长安的刘玄。刘秀心中微微安稳下来,不过现在还不到直接和朝廷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笑笑,道:“此话卿可还有对谁言?”

耿弇道:“此事关重大,断不敢轻易对人言。”

刘秀点点头:“恩!你的忠心刘秀记住了,你先下去吧,一切我自有安排。”

耿弇也不好再多言,便自告退。

刘秀对回长安一事的不表态,不禁让他手下人着急,连着身在真定的刘扬也坐立不安——要知道刘秀攻打邯郸,他也是出兵两万的。现在朝廷一句收编,他那些兵岂非不是都贡献给了刘玄。你丫的,老子连朝廷的面也没有见过,更不要提知道刘玄是个什么德性了!再闻刘玄派人准备将幽州各郡太守全部更换,他预感朝廷可能已经准备架空刘秀,拔出他身后的所有势力。那么他做为和刘秀联姻的真定王室,岂非不是那些人眼中第一股要除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