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两日,几次出击也总是攻不下柏人,不说其他将领,就是刘秀也心烦气躁起来。大家聚集刘秀帐中商议,邓禹道:“柏人地处赵国边境,戒备森严。不如先向巨鹿出发,东取广阿,北收巨鹿,然后挥师南下直取邯郸。只要王朗都给灭了,何愁这小小柏人还坚守于此?”

刘秀闻言,眼中一亮。

冯异也跟着道:“柏人现在的情况就如当日我等随明公血战昆阳一般,当时王邑率四十二万大军攻昆阳,久攻不下。若是听从严尤之计,弃昆阳而援宛城,那么说不定今日这江山还是王莽的地盘。现在我们大可不必死耗在这柏人,这样只会拉低军队士气,只要取了邯郸,杀了王朗,整个河北就为明公号令了!”

众将士皆高呼:“为明公号令!为明公号令!”

刘秀微微一笑,当即下令直赴广阿。派出铫期、臧宫率精兵一万,突击广阿,自己领大军随后跟上。广阿那边万万料不到刘秀会弃柏人,向东北而上。铫期、臧宫出其不意,兵贵神速,轻而易举将此城拿下。

待得刘秀领大军赶到,广阿已是囊中物。

当夜,刘秀邀邓禹同上城楼,展开地图,黯然道:“天下之大,我徒劳近一年,也只得信都、常山、巨鹿数县,算起来不过区区一郡大小。想来令人灰心,记得当初仲华来投时,说以我之虑天下不足定也。现在看来,你却是高看了我刘秀了。”

邓禹正色道:“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在乎地盘大小。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禹无百人之聚,汤、武之士不过三千,立为天子,无外乎是他们皆有道!既有道德,也讲道义。如今海内混淆,人思明君,只要明公以德为重,百姓自会拥戴,何愁不能得天下?”

这些不过是老生常谈,刘秀也听过多遍,而今他无非也是久留河北,心情烦闷因此发发牢骚,得邓禹排解,便好了很多。当下两人一起笑呵呵下了城楼,路过朱佑的军帐时,见他正准备吃鱼火锅,于是也一起走了进去。

朱佑道:“适才我手下在河边给钓上来的鲜鱼,正准备去叫你们呢!你们自己倒来了,正赶上时候,快一起吃吧!”说着招呼刘秀和邓禹坐下。

这一晚,大家相谈甚欢,回忆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在太学时的青葱岁月。

次日一早,就又探子来报,说是前方城外不远有大队人马飞速赶来。

刘秀连忙偕诸将登上城楼观望——只见那茫茫天地间,黑压压大队兵马自向广阿而近。诸将大惊:“莫不是王朗的人杀将过来了?”

扬天的尘土卷起黄沙,那些人一片急促的马蹄声中渐渐驶近。城楼上诸将都不由更加紧张,一个个士兵纷纷开弓搭箭,时刻准备一旦有异,便将誓死搏击。

刘秀一颗心也是悬到了嗓子眼里,只等着看清来者目的便下令攻击。

然,当那些人越行越近,只得十余丈远时,为首骑马一人却是引起了刘秀的注意——那不正是在蓟城失散的耿弇吗?

刘秀左右一望,其他将领们也注意到了——可是大家神色中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耿弇当初主动要投刘秀,忧的是传闻渔阳、上谷二郡已投王朗,难道韩鸿回了幽州真说服他们摒弃王朗了?

谁都不能肯定!

大家还是保持高度紧张,待得耿弇领兵城下,刘秀高声笑道:“耿弇小儿,为谁而来?”

耿弇一见刘秀,立刻翻身下马,拜道:“耿弇与渔阳吴汉一同率兵前来辅佐刘公南征邯郸!”他话音一落,旁边一个彪形大汉也一同出列下拜,朗声道:“小人上谷太守彭宠手下吴汉,久闻大司马威名,知刘公军纪严明,所过之地各郡归心。是以与耿况太守之子一同合兵,前来助大司马铲除王朗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