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异又在亭子里翻出一个破瓦罐来,将两捧豆子都放里面,让朱佑出去打了水来,就将瓦罐给架火上熬起粥来。

不久,豆粥的香味弥散开来,所有人都不由张开了眼。见冯异能在这荒郊野外弄来豆子煮粥,大家都不由佩服他这个主薄来。

冯异见大家都饿坏了,粥又煮得差不多了,于是用一个在亭中找来的小碗,将粥给每人盛了一小口——那都是清得见底入水一般的粥。

等大家依次喝过,瓦罐中就只剩下了大半罐浓稠的豆粥来。

冯异才将瓦罐从火上拿下,捧着跪在刘秀的身边,道:“明公,起来喝点粥吧!”

刘秀在睡梦中也早已闻到了粥香,可是他迷迷糊糊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现在听冯异叫自己,这才在恍惚中睁开眼来。

见他醒来,围在周遭的一众人等都欣喜万分,一个个道:“明公你可算是醒了,快喝粥吧!”

刘秀病了,加之饥寒交迫,一见这豆粥,立刻端了过来,狼吞虎咽几口吞下。直到把个瓦罐都添得干干净净,才发现其他人正咽着口水添着嘴唇的望着自己,不由嗫嚅道:“难道......大家都还没有吃过吗?”

冯异忙道:“我们都已经先吃过了,剩下的就留给明公了。”说着还生怕刘秀不相信似的,将那个盛粥的破碗拿给他瞧一瞧。

刘秀心如明镜,看他们中不少人望着自己喝粥时眼馋的样子——估计他们就是喝了,也只是喝了很少一点,哪里能像自己这样填饱肚子?

刘秀心里过意不去,不过此时若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反倒见外了。于是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大家就都快快睡会吧。”他躺下后,发现很多人都是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到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豆粥,心中不由更加惭愧。

等第二天醒来时,刘秀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马上可以动身。他也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向冯异笑道:“昨夜得公孙一碗豆粥,饥寒俱解。”

大家遂笑嘻嘻将冯异如何得着豆粒的事情说了出来,刘秀颇为惊讶,道:“真不想,公孙竟懂得这许多。”微一凝神,道:“昨日公孙请我们喝了豆粥,只不过太少了,怕是除了刘秀,你们都没有填饱肚子呢!今天刘秀就再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大鱼大肉,诸君意下如何?”

众人早饿了两天了,现在听刘秀许下这样的承诺,虽是将信将疑,可还是忍不住的流起口水来。

大家虽是不相信刘秀这话,面面相觑,却不敢质疑他。唯有朱佑道:“如今我们连口粥都喝不上,还哪里去找大鱼大肉来吃,明公这是逗着我们玩吧?”

刘秀撇嘴一笑,“你们跟着刘秀走就是了,最迟今天下午,我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说完就移步出了芜蒌亭,众将连忙跟上。

刘秀的信誓旦旦让众人都不禁好奇起来,等到大家伙跟着他至饶阳城外,才不由吃惊——难道刘秀就是准备带着他们去饶阳城里大吃一顿?

这饶阳早已经是王朗的地盘了,这送上门去哪有大鱼大肉吃?整个一吃不了兜着走呀!

邓禹更是策马上前拦住刘秀的马,道:“明公莫不是糊涂了吧?”

刘秀自信一笑:“怎么,仲华不相信刘秀么?”

邓禹不好回答,刘秀就乘着这个档口一勒缰绳,策马从他左侧向城门奔去。

这一举动让其他人都是惊慌失措,可是眼见着刘秀已经入了饶阳城内。大家伙来不及多想,一个个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均在心中祈祷:“可不要为了吃顿饱饭,把命搭上就不划算了呀!”

刘秀在前,逮住一路人就问:“城中传舍何在?”

那人就指明了方向,邓禹等人在后跟着,听闻了刘秀原来不是打算去酒楼客栈吃顿霸王餐了事,还准备上官府传舍,都是心下大惊。可是刘秀根本没有容他们多说话,就直接奔传舍而去,大家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总不能不跟着他呀!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了传舍。其时,正是中午用膳的时间,那些传舍中的官吏正在吃着。

刘秀带领众人大大咧咧进了传舍中,见他往主位上一落座,就拍着桌案道:“快快切肉上酒!我等吃完还要赶路!”

那传舍佐见他脾气这样大,也不敢怠慢,上前行了个大礼,问:“斗胆问官爷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