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见刘秀相信自己了,也很高兴,道:“不然大司马这便随我回上谷吧,让我父亲发兵将刘子舆那个假皇帝灭了,我们也好为皇上立功!”

刘秀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他现在还无一兵一卒,攻打王朗尚不是时候。若是王朗就此给灭了,更始只会做得更大,自己将来另起炉灶的事只怕要黄了。不过这不好向耿弇明言,因此只道:“小儿曹乃有大志,且先随我北上,攻打王朗的事情容后再议。”

耿弇自不明白刘秀的心思,但是邓禹、冯异、朱佑等却是了然于心。王霸、臧宫等人虽还不能揣摩出刘秀的真实想法,但是也隐隐感觉出他有自立的意向。然,这毕竟是造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即便是自己人之间,有些话也不便明说。

那一晚,耿弇完全缠着刘秀询问昆阳大战的情况,看样子是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刘秀也问了他一些关于幽州渔阳、上谷二郡的事情。知道自韩鸿出使幽州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原来韩鸿初到渔阳后,就曾借着接见渔阳太守孔嵩时,借口帮其保管印绶,而转手就将其印绶交给了自己的老乡彭宠,将彭宠封为了渔阳太守,另一个老乡吴汉封了安乐县令。这两人本来就是无业游民,沾了韩鸿的光,一下子就将这孔嵩踢出了渔阳郡。韩鸿来上谷时,也是如法炮制将耿弇之父耿况的印绶要去。不过耿况有个曹公寇恂,这个人比较霸气,听闻后大怒。不顾耿况的阻拦,强行去找韩鸿,将耿况的印绶抢了回来。双方对质时,韩鸿自知理亏,也只得认可了耿况的上谷太守一职。不过心里却是恨起了耿况等人,耿况心里也为此不安,想着派使者前去洛阳向皇上和近臣们打点疏通。原本是该派寇恂去的,不过这事本就因他而起,他自不便去了,就推荐了耿弇。耿弇身为耿况的长子,自然乐意为父亲效劳,当下就带上十几人马运送着好几大车财物向洛阳出发。只是哪知邯郸有变,手下人见风使舵带着财物跑了,就剩下了他一个光杆司令。耿弇正不知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听闻了刘秀在卢奴,这要是能请回大司马,同样也是和朝廷拉近了关系。心中大喜,就赶了过来。

刘秀听完耿弇的话,倒也信了七八分。

第二日,在耿弇这个地头蛇的带领下,刘秀等人迅速向幽州进发。他们一路仓皇赶往蓟县的时候,从黄河的另一边传来了更始皇帝刘玄迁都长安的消息。这时候正是元月里的新年期间,刘秀他们在冰天雪地的野外嚼着馒头大饼,更始帝则欢天喜地住进了长安城的未央宫。

刘秀得知这一消息时,一口馒头尚在口中没有咽下。

邓禹在旁忽道:“眼前局势不明,更始居然还真迁都长安,一旦赤眉攻过崤山、函谷关之险,长安必危!”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道刘玄只顾着自己享受,完全是放任他们这些人在河北自生自灭了,心中都是失望不已。

又过了两日,刘秀等人抵达蓟县。一到这个地方,他就将手下人马兵分两路,派出一部分人马张贴安抚告示和就地募兵。另一部分人则带着自己亲自撰写的修书去见各郡县主事官吏。声讨邯郸自立的“刘子舆”不过一江湖术士假扮,只要大家真心归顺更始,来蓟县拜见自己,便能获得更始朝廷的认可,继续当自己的官。

到了傍晚时分,送信的使者一个个回来了,却没有带回一个愿意前来见自己的地方官员,看来这些人心里只怕更加属意的是王朗。等到天黑时,上街募兵的王霸等人才回。

刘秀一眼就看出了王霸的闷闷不乐,问之,才知道他今天在街上募兵时不但没有征到一个兵,还给那些人一通打击得抬不起头。一些后生子弟还笑话他道:“若你是刘子舆派了征兵的人,咱们说不定就还都跟着你走了!哈哈哈!”气得王霸当场就想翻脸,幸亏是傅俊和马成及时拉住了他,才没有发生冲突。

刘秀闻言却没有说什么,大家见他不表态,第二天又只得继续出去。

一连十天,完全在蓟县没有得到一点儿安慰,连刘秀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来。这时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王朗已经平了冀州,正派大军赶往幽州,准备活捉刘秀。

众将不由惊慌,纷纷向刘秀提议,与其留在这幽州等死,倒不如南归。就算不能马上逃回洛阳,也能联合到冀州牧宠萌和邯郸尚书谢躬。他们虽是绿林军的人,但比着敌对势力的王朗和刘林,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计划如何南归,就是连邓禹和冯异也认为这是现今还有一线生机的办法了。

刘秀却是心乱如麻,他是不想南归的。即便能逃出河北,保住性命。自己一旦回到更始身边,就将再无出头之日。牺牲了那么多换来了今日在河北的自有,哪怕是再危险,他也要拼一把的!可是看着已经已经对此泄气的下属们,他却不知该再说出些什么安稳人心的话来。

一直在旁的耿弇忽然开口道:“诸君都已经到上谷边上了,只要入了我父亲的地盘,王朗就是来了,也不能奈何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