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刘秀拜谢曹竟。曹竟道:“武信侯不必客气,老臣也是在洛阳迁都之日,看了将军的威严,深感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大汉官威。心中十分崇敬,因此也希望能助将军出使河北,弘扬我大汉声威。”

邓晨、阴识又一同拜谢了他,曹竟一摸胸前的银白长胡须,道:“现在言谢尚早,三位将军当务之急乃是先于淯阳招安邓奉才是!”说完笑呵呵的离开。

这一下,刘秀他们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邓奉能是那么好说服的吗?

刘秀出使河北和邓奉的招安明明是两码事,可是现在混为一谈。而这其中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让刘秀真是伤脑筋。

邓晨更是为邓氏一族担心,邓奉这小子是带着一大家族人在干掉脑袋的事啊!

阴丽华知道后,也是一脸愁云惨淡,道:“邓奉哥哥,他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复又道:“不若明日我随你们同去淯阳,看能否说服于他。”

刘秀一怔——难道自己招安邓奉真要考阴丽华吗?他不愿意,可是若真不能说服邓奉,他去河北的事情必然泡汤。两者间的厉害关系在他心中权衡不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邓晨却是喜道:“若是得丽华妹妹同去,奉儿必定肯招安的。”

阴识看出了刘秀的顾虑,道:“明日还是由我们三个先行向邓奉说明,若他真是冥顽不灵,再叫妹妹好生劝劝他吧。”

刘秀只得点头。

自昆阳一战后,三人皆知邓奉深爱阴丽华,若是由她出面,事情倒可能不会很难。只是邓晨、阴识能够平常对待,刘秀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阴识和邓晨又询问了关于刘秀如何会想到出使河北的事情,皆道这是一个逃出生天的好办法,只是眼下邓奉的事情要先好好解决才是,方不至于负刘赐一番苦心。

次日,刘秀、阴识、邓晨清点少量兵马一同赶往淯阳。阴丽华也女扮男装混在队伍中,其他人皆是骑马,唯有阴丽华坐了一辆马车。她心中既是担心刘秀,又想着邓奉若不归顺,只怕李铁他们也不会放过他。赶了一日的路,直到深夜才至淯阳城头。

邓晨在城下喊道:“我乃邓晨,拜见邓奉将军——”

城头一个士兵探出头来,见是邓晨,脸上颇有些不屑,道:“这么晚了,找邓将军何事?”

阴识也高声道:“在下阴次伯,前来求见邓将军,望小兄弟通报一声。”

那人应声而去,不多久,就见邓奉和邓禹登上城楼。夜色下,他二人立于城头,给人感觉英姿勃发。

邓禹一见他们,就高兴地道:“邓晨表叔,次伯兄,文叔兄,你们怎么来啦!”

邓奉本来面带笑意,看见刘秀,脸登时拉了下来,对邓晨和阴识也不理不睬了。

邓禹向士兵道:“快开城门,请他们入城。”

城楼下的士兵立刻开门,刘秀、邓晨、阴识就并排进来,阴丽华戴一顶毡帽混在二十几士兵中,也一同进城。

邓禹将他们请到县衙中,大家寒暄几句,邓晨说明来意。邓禹为难地道:“我等起兵不是为了争夺天下,乃是更始的军队在南阳烧杀掳掠。他们虽然号称汉军,可是和王莽时期无异。我和邓奉实在是对他们太失望了,所以才会带领新野的百姓一同起来反抗。你们我们起兵不过几日,前晚就攻下了淯阳。可见这更始帝并不得人心,我和邓奉也绝不会归顺于他。”

邓奉也很生气:“你们到淯阳来,就是为了给更始招安?”

刘秀开口道:“你们虽然轻易攻下了淯阳,可是汉军早拿下长安、洛阳了,皇上手中的汉军好几十万,你们这淯阳城中兵力加上支持的百姓不过万余,你们拿什么和汉军争?”

邓晨也道:“你们二人逞一时之气,却不知是拿一族人的性命在赌。若是失败,可要灭族!现在只要你同意招安,不过是在朝中挂一虚名,这淯阳还是你的天下啊!”

邓奉嗤笑道:“叔叔当年追随刘演起兵可曾怕过?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奉儿都不关心。我要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中,保住家族中人和南阳百姓安危。我不求光耀门楣,也不屑于与更始那些土匪、流民同朝为官!”

邓晨在旁急得直跺脚,邓禹奇道:“表叔何故一定要为更始充当说客?”

阴识一叹,这才将刘秀出使河北的困境说了出来。

邓奉恍然大悟,神情中对刘秀更是不屑,道:“还以为来招安真是为了我们好呢,原来却是另有目的!刘文叔,奉从前还真是高看你了!”说完冷冷一笑,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