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跑到阴识房间,推门而入,见邓婧瑶正在喝茶,阴识并不在房中。对方望见她,笑了笑:“这是我嫂子送来的茗茶,小姑要喝一杯吗?”

丽华看着,冷冷道:“我是来找大哥的,大哥不在,丽华先告辞了。”说着要走,邓婧瑶却道:“小姑留步。”

丽华回首:“嫂嫂有何吩咐?”

邓婧瑶放下茶杯,道:“小姑怎么只知道缠着我夫君,和我这个大嫂就没有话说吗?”

丽华不想与她废话,道:“嫂嫂没事,丽华就回房了。”说着又要走,邓婧瑶一把扯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听你整日这样丽华、丽华的自称,我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说完哈哈大笑。

丽华大骇,虽然她心里已知邓婧瑶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可是头一次听她当面指出,心下不由慌乱,强自镇定道:“丽华不懂大嫂在说什么?”

邓婧瑶挥手示意身边侍女退下,走到丽华身后将门关上,一字一顿道:“我比谁都希望你是阴丽华!”

丽华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邓婧瑶又凑近,仔细盯着她,道:“你骗过了所有的人,可你骗不了我。那天你告诉我夫君不爱甜食时,我就疑心你了。可是我并不确定,后来我又看到你们在院子中搂抱,你们被我看见时,眼里那种慌乱绝不是亲兄妹会有的。”

看着丽华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邓婧瑶冷笑道:“我虽然感觉你不是真正的阴丽华,可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跟阴识摊牌。然而后来,当我发现你真不是阴丽华,而且他居然还深爱着你的时候,我知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丽华却是感觉不能凭着她的一面之词承认,尽管内心挣扎,面上却恢复了平静,道:“嫂嫂的话,丽华真是不懂。”

邓婧瑶看她依然不肯承认,眼里含着深深的仇恨,咬牙道:“你以为我就凭此能让你大哥和我成亲,你可还记得我小侄女周岁那日,你在邓家被鹊儿下毒的事情。那天阴次伯一人去追鹊儿,我因担心他也跟随而去。夫君并不知我在后,他和鹊儿两在山脚关于你的对话我全听见啦。我自此才知我所猜的居然正确,你果真是个冒牌货!”

丽华闻言如雷灌顶,呆呆地道:“原来如此,然后你就以此要挟大哥和你成亲了。”

邓婧瑶不置可否:“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爱他,从我十岁开始就爱他!”她的声音逐渐放缓:“那年春天大哥大嫂带着我和他一起去郊游,大哥和大嫂骑一匹马,夫君就和我骑一匹马。那时的他才十六岁,正是个翩翩少年郎的好年纪。他穿着白色的衣裳,骑马带着我在山间奔弛。当时我第一次骑马,心里很怕,可是他在我耳边说——别怕,表哥会保护你的。我的心就安稳了,觉着要是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就好了。然而当我渐渐接近他的时候,他却对我逐渐疏远。可我想只要我继续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感动的。然而当后来你代替丽华回来,并让我知道了你不是丽华,而且还和他相爱,我真是恨你入骨!”

丽华早知阴识对她没有感情,却为了保护自己受她要挟,不由泪流满面。邓婧瑶嗤笑道:“你难受了?你看着他为了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悲伤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是那么的爱他,现在得到了婚姻却得不到他的人!”她忽然发狂的上前摇着丽华的肩膀吼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虽然嫁给了他,可是守着这个不爱我的丈夫,我的心里有多苦。我们的新婚之夜,他就是在醉酒中度过的,那晚我独自在房中空坐了一夜!直到现在他也是夜夜睡在书房,偶尔娘说了他,他在我房中也是通宵看书,至今我们都没有圆房!娘总说我的肚子不见动静,这样下去,就是一百年我也不可能给你们阴家延续香火的。”

丽华万万想不到阴识竟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想起他大婚那夜自己在他房外悲切的情形,须不知他在里面也是备受煎熬。喏喏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邓婧瑶发泄出心中的愤怒,也平静下来,漠然道:“你为着你自己伤心,为着他伤心,可你们谁为我伤心了?我看着你和他用兄妹的名头出双入对,而且还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娶的我,我的心里有多难受。看着他一听你在长安出事,立马就飞奔而去。他去舂陵救刘秀,也让你陪着。你中毒的事情,他时刻放在心上,哪怕倾尽阴家的所有也要为你寻求解毒良方。别人都当你们是兄妹情深,可只有我明白,我的丈夫爱的是你!他在我的身边以兄长的身份爱着你!”

忽然门被推开,阴识的声音响起:“所以你便容不下她,总是怂恿娘将丽华嫁出去吗?”

邓婧瑶惊恐地抬头,看见阴识站在门口。辩解道:“夫君,我不是故意说穿的。是我看到她居然到房间找你,我一时头脑发热才会说出的。”

阴识冷然道:“当初你答应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我才同意娶你的,现在你食言了。若不是阿晋看到丽华到我房间,让我快过来看看,只怕你把这事要闹到全府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