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阳的一路上,除了由阿晋来赶车外,其余三人各有心事,都坐在车内俱不做声。

经过两天两夜后,终于到达南阳境内。阴识和刘秀都松了口气,丽华欢喜道:“终于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了,我的地盘我做主!”她说了句两千年后流行的广告语,阴识不禁刺耳,道:“文叔本来好好在长安游学的,都是为着你,才害他半途而废。就这么从太学出来,以后连功名都不能考了。”

丽华不由愧疚,低头向刘秀赔礼。刘秀大度一笑,“没有关系,其实我在太学六年,看着新莽王朝的**,知道他们是不会长久的,也没有打算在长安讨前途。”

阴识道:“次伯在长安这些天,深感与文叔兄投缘。希望回乡后,也能与你多加走动。”他从前对刘秀的印象只是一上进乡野务农小青年,到长安玩了一趟,不禁觉得此人和他大哥一样是个有志之士,内心十分欣赏。

刘秀相当高兴,一揖:“这个自然!我有空一定去新野阴府拜访。”喜滋滋地望一眼丽华,刚刚还为着她回新野后,两人便不能再像在太学时一样天天腻一起玩了,现在阴识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怎能不高兴。

刘秀家在舂陵,到南阳境后便与阴识分道而行。阴识给他租了辆马车送他回去,他与阴识别过,才依依不舍的向丽华道:“丽华妹妹,后会有期。”

丽华淡淡回礼,并不似他一般眷恋不舍。她因回家在即,对刘秀就没有了在太学时的依赖。刘秀心下失落,也只得上马车离开。

回到阴府,下人刚把马牵走,婧瑶立即迎了出来:“夫君,你可算回来了。那天你什么都没有说就去了长安,我和娘都心神不宁。又想着是不是小姑出事,又担心你。”说着伸手帮阴识拍去身上的灰尘,才向丽华道:“小姑可好?你这一走就是快五个月了,一个女子在外,嫂嫂真真为你担心。”

丽华适才见她与阴识亲近有些不自在,颔首道:“谢大嫂关心,丽华很好。”

邓婧瑶见阴识一身下人打扮,而阿晋倒是穿做书生样子,奇道:“夫君,你们不过去长安接回小姑,何以如此装束?”

阴识道:“没什么,不过是路上出了点小问题。还是快些进去吧,只怕娘等着急了。”也不顾邓婧瑶的疑惑,领着丽华和阿晋就往里走,她连忙也跟了上来。

入府就见阴夫人和阴兴三兄弟都聚集大厅。

阴诉和阴就一见丽华就围了上来:“大姐,你回来啦,都想死我们了。”

丽华怜爱的抱了抱他们,道:“姐姐也很想你们呐!”她在阴家大半年时间和这两小子感情颇深。

阴夫人眼睛看不见,听见声音便知他们进门了,伸臂垂泪道:“丽华——”

阴诉和阴就让开,丽华就走近,唤了声:“娘——”

阴夫人摸到她,将她拽到怀里,大哭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离家出走,当真是急死娘了!娘当初也是为着你好,可你既然不愿意嫁给邓奉,娘便让你大嫂推了这婚事。从今往后,你的婚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娘再不过问了。”

丽华看她如此关心自己,就像以前奶奶那样,不由感动,道:“谢谢娘,丽华以后不会再任性了。”靠在她的怀里感觉无比温暖。

阴识见状,拉了阿晋告退,各自回房换了衣裳才返回。阴诉和阴就只顾着丽华回家的高兴,根本没有注意阴识的穿着不对,唯有阴兴注意到了,其他的下人就是感觉不对,也不敢出声询问。而阴夫人眼睛看不见,又无人问起,自是不知了。

正午,一大家子在偏厅里吃午饭。阴夫人向阴识道:“次伯,又辛苦你了!你这个妹妹从小便不让人省心,这次居然还独自跑到了长安,要不是你一直暗中让邓禹、来歙照顾,只怕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阴识道:“长兄如父,爹过世得早,我便是这一家之长,照顾弟妹是我分内事。”

邓婧瑶轻轻一笑:“像小姑和夫君这样感情至深的兄妹,真是令人羡慕!”丽华和阴识都是一怔,她复又笑道:“血浓于水的亲情可不就是这样嘛——娘,你说是不是?”说着将头撒娇似的靠在阴夫人肩上。

阴夫人宠溺地道:“你大哥邓晨对你不也是一样,何须羡慕丽华?况且你是次伯的妻子,他再怎么疼妹妹,终究最在他心尖上的还是你!”

邓婧瑶不好意思道:“娘就会打趣我!”

阴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进门也快半年了,怎么肚子还不见动静?次伯过了年都二十四了,在别的人家早儿女成群了,你们也该上点心才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这些,邓婧瑶连耳根子都红了,故作娇态道:“这些娘光和我说有什么用,当督促夫君才是。婧瑶吃饱了,大家慢慢用。”即含笑起身离开。

阴夫人又向阴识道:“你也不要每晚在书房捣腾到天亮,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一旁侍奉的妇人笑道,“少夫人不过才进门几月,这种事怎么急得来。”

阴识并不作答,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阴兴他们年纪虽小,已经隐约懂点男女之事,都暗自嬉笑。